“不行!”
微微紧绷的低沉嗓音响起,陈歌一愣,还是头一回见到魏远这么不冷静的模样。
魏远暗暗吸了口气,看向吕闻道:“若这当真有效,是造福百姓的大事,不管如何,都有尝试的价值。
吕闻,你回军营,挑几个士卒,跟他们说明事情原委,若他们愿意,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每人奖赏千两,在其原有的阶级上上升一级,若不愿意,也不勉强。
但若有谁泄露了这件事……”
魏远眸色一沉,道:“便军法处置。”
“是!”吕闻立刻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虽说夫人说的法子跟人痘种植看起来原理相通,但那毕竟是牛身上的病啊!人跟牛,一个两只脚走路,一个四只脚走路,又怎可混为一谈!
夫人竟然还说她要亲自尝试,这自然万万不可!
不过主公说得有道理,这件事若成了,是造福百姓的大事,不管如何,他们都要试试。
张景在陈歌说出可以先在她身上尝试这句话后,就一直怔怔然地看着她,这时候忍不住咬了咬牙,道:“某也认为这有尝试的价值,古有神农尝百草,身为医者,就该不放过任何一种治愈疾病的可能。
君侯,请允许某参与其中,若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某义不容辞!”
想当初,他跟师父听了那江湖郎中的故事后,只觉得悲哀可怕,便是有那么一瞬间起过顺着这个法子探究下去,也许真的能找到抵御天花的法子也未尝不可能,但终究没有付诸行动。
这么多年来,那江湖郎中长满痘印的模样一直是他的梦魇,以至于他每每想起这件事,首先想到的是这个法子万万不可碰,若是失败了,简直比死都要难过。
因此,当那样一个看起来纤细柔弱的女子竟面色不变地说出可以在她身上尝试时,他震惊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自厌情绪,他连夫人一半的胆量都没有,又怎么能坦然接受别人叫他神医?
魏远看向他,点了点头道:“先生愿意协助,我自然求之不得,我便先替常州的百姓感谢先生的仗义。”
“某愧不敢当。”张景连忙道,神情有些蔫。
陈歌看了魏远一眼,见他脸色冷沉,一副不容置否的模样,只得把到了喉咙口的话吞了下去。
虽然她知道这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他们愿意尝试,已是迈出了很大一步。
是不是她亲自来试,意义已经不大了。
只是,有件事还是要问清楚的。“那常州疫区的百姓……”
魏远垂眸看向探身过来低声询问的女子,顿了顿,才道:“便按夫人说的,把已感染的人和未感染的人区分开来。
未感染的人,暂且用方才的法子尝试预防,只是要注意做好隔离工作,如有问题,即时回报!”
“是。”
吕闻和萧长风应了一声。
只有韩栋依然一脸沉凝,嘴角紧抿,深深地看着自家主公和那让他看不透的女子。
陈歌心里一喜,想了想,道:“痘浆一定要用银器去盛,而且要随时留意痘浆的情况,若发生变质,要立刻丢弃,换新鲜的痘浆来用。
牛痘种完后,种痘者一般三日左右局部出现红丘疹,五日左右丘疹形成疱疹,八日左右转为脓疱,十二日左右形成棕色痂盖,那之后再过几日,痂盖脱落,便表示种痘成功了。
在这个过程中,种痘的位置可能会出现一些小肿块,还可能会有低烧的情况,这都是正常的,可以服用一些退烧的汤药,不会有影响。
还有,疫区一定要做好消毒工作……嗯,就是要辟秽。
除了常规的焚烧熏香,还要用煮沸的水浸泡家里的一应物事,如有不能用沸水浸泡的,要用花椒盐水逐一擦拭,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疫区百姓洗澡也要用花椒盐水,每天饭前饭后都要用花椒盐水洗手擦脸……”
不过,花椒盐水虽然也有一定的杀菌消毒功效,却是远不如医用酒精的。
陈歌不禁皱了皱眉,直到她发现周围的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不发一语时,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这些都是我从医书上看回来的,至于避秽的法子都很常见,张大夫应是也知晓。”
张景连忙深深行了个礼,声音中带着满满的钦佩,“某不敢与夫人相比,某的学识,不及夫人万分之一。”
这样说着,脸上还现出了一丝惭愧。
陈歌只能又咳了一声,她不过是开了几千年医学发展的挂,实在受不起这样的赞美。
魏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扫了吕闻和萧长风一眼,道:“便按夫人说的传达下去。”
“是!”
他们在书房里商议的本就是疫情的事,吩咐完事情后,便都散开办事去了。
陈歌故意待到了最后,见书房里只剩下她跟魏远了,走到魏远身旁道:“君侯,你可还记得我昨日跟你说的可以消灭病菌的液体?”
“记得。”
魏远下意识地想拉住她的手,却见她的手正交握在身前,微微一愣,收回微微抬了起来的手臂,引她走到了一旁的榻上坐下,唤小厮泡了一壶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