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诸多衙役的面,人家将这官印交到你手上,待会儿火情消弥,他陆羽自会回来索要官印,到那时,你再将这空盒子还给人家?
想得美!
只消那时,陆羽打开盒子,故作惊疑道:“咦,本官分明将大印交给你,怎么还回来个空盒子?”
你吴县丞便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托着那空荡荡的盒子,吴森直感觉手中重若千钧,他亟盼能将这官印甩开,免得沾上这麻烦事。
可能甩给谁?这官印是县令大人亲手交托,旁人岂愿意接下?
再者说了,过了你的手,你就沾上责任,届时他陆羽再来要印,你还能置身事外?
人家摆明了要陷害你,你还如何自证清白?最好就是刚才趁着陆羽交托过来的时候,就打开盒子,可当时自己呆愣住了,错失良机,现在根本没有办法。
此际的吴森的处境,当真不上不下,难以自处,除非陆羽真被烧死在这大火中,否则,他吴森就得将大印归还。
可他当真能被烧死?
吴森抬眼看那火势,烧得倒很猛烈,可自打他看穿陆羽的阳谋后,便再不信这场大火真能烧出个好歹来。
人家既设了此计,这场火显然也是有意为之,他陆羽岂会傻到将自己性命搭进这场阳谋中?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火势渐渐转小,弥漫的烟尘也渐渐退散。
直到这时,吴森才看得真切,那所谓“大火”,压根只在那案牍库正门口烧得猛烈,根本没有蔓延到库房内部。
显然,这是他陆羽有意控制——既能制造出汹涌火情,又不致烧坏库房中文牍。
看到这里,吴森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四下张望几眼,悄摸着退后几步,消失在人群中。
……
“大人当真英勇啊!”
“这么大的火,也敢直往里闯!”
大火已被扑灭,身先士卒的陆羽,自是弄得灰头土脸,一副黑黝黝的狼狈模样,样子虽然狼狈,但他倒未受火情影响,身上没落下半点伤。
这是自然,早在设计之初,他就暗令朱樉、朱棣二人,将火势动静闹大,却不能真闹出火灾。
制造出虚妄火灾,倒是不难,只消将那库房正门处的火势烧大一些,做些门面功夫便好,他陆羽闯入“火海”,其实不过几大桶水,便能将火势控制住。
接下来轻松灭火,更是顺理成章。
在场衙役们,倒也能看出这火势并不厉害,但他们自不知晓这大火是陆羽刻意设计,在他们看来,这县老爷敢只身闯火场,就已足够英勇了。
是以,待到大火扑灭,衙役们也不吝夸赞,纷纷朝陆羽直竖大拇指。
陆羽自是拱手故作谦虚道:“诸位英勇赴险,才是真正的救火功臣,本官不过帮补些小忙罢了!”
与衙役、僚属们好一番寒暄,陆羽才故作迷茫,抬头向四周望去,惊疑道:“咦,吴县丞人呢,怎么不见了?”
周遭衙役们纷纷抬头四顾,果真没瞧见吴森下落。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吴县丞手中,还有大人的官印呢!”
那负责县中治安的巡检赵担也在一旁救火,闻言大是惊骇,忙派手下衙役四下寻探。
这赵担虽生得五大三粗,可心里跟明镜一般。
早在陆羽上任之前,他就知晓吴森对这县令之职觊觎不已,再之后,陆羽上任、吴森恨之入骨,赵担也心知肚明。
眼看着吴森拿着官印消失,赵担自然而然生出猜揣,那吴森该不会拿了官印偷逃了吧?如此行为,当属不智,可谁知那吴县丞会不会嫉恨失智,干出蠢事呢?
想到这里,那赵担凑上前去,暗示提点道:“县令大人,赶紧派人去吴县丞府上找找吧!”
陆羽倒是不急,反正“官印”已交给他了,他若不还回来,便是他吴森的责任。
正要点头应允,却听老远处传来呼喊声:“大人,火已被扑灭了吗?”
只见吴森正疾步奔走、气喘吁吁而来的,他一面走还一面解释:“方才下官腹痛难忍,前去出恭小解……大人……您没事吧?”
吴森手中托了个木盒,自然跑不利索,从其脚步,和他那托盒架肘的姿态可以看出,那木盒沉甸甸很有些分量。
陆羽目光聚焦在那木盒之上,幽然轻笑道:“大火已被扑灭,本官幸得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
吴森的表情极是复杂,既有尴尬,又有失落,更有故作出来的假意庆幸。
顶着这张五味杂陈的模样,他终是将双手一托,将那盒子递了上来道:“大人,您的官印,物归原主!”
陆羽笑着接过盒子,当众打开,露出里面一枚方方正正的赤色铜制大印,正是他陆羽的县令官印。
看到失物复归,陆羽心下长舒口气。
悠悠然欣赏了许久,他才回头望向吴森道:“吴县丞,当真是辛苦你了!”
话虽客气,眼神却格外冷厉冰寒,有如刀锋直刺过去,人家要置他于死地,他岂会给对方好脸色?
闻言,吴森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着实难堪至极,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