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操守坚持。”
陆羽这话,说得极是粗鄙直白。
朱标一时听傻了,既不能接受,又难以反驳。
他正怔忡间,又听到屋外传来一声震喝:“说得好!”随即,院门被人推开,只见朱元璋大步走了进来。
“父……父亲……您怎么来了?”朱标大是惊惑,赶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您是何时到的?”
对此,朱元璋没好气瞥他一眼,又望向陆羽道:“便在这臭小子说到‘得国最正,唯汉与明’时!”
在皇宫没找到朱标,朱元璋就猜想他到陆羽这寻求安慰,于是也跟了过来,当他赶到小院时,正听到陆羽说起他朱元璋弥合南北汉家的话。
洋洋洒洒一大段话,听得他热血沸腾。尤其听到“得国最正,唯汉与明”时,朱元璋深以为然。
他几乎要冲进院里,抱着陆羽的手大叹知己,好在他忍了下来,接着听下去,才听到后面这一段更精彩的分析类比。
将读书人比作秦淮河上的姑娘,说他们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这粗鄙直白的类比,当真契合朱元璋的观念,他心下无比赞同,终是忍不住叫出好来。
望向陆羽,朱元璋感激道:“咱父子俩有所争执,倒叫你看笑话了,不过,倒真要感谢你,替咱开导了他。”
虽然朱标对儒家的尊崇态度,一时难以改变,但至少能叫他看清那些读书人的心思,也算大功一件。
陆羽摆摆手,大是无所谓道:“这有啥的,即便没有我,大侄子终也会想明白的,他不过积念已久,一时难以接受这群读书人的真实嘴脸罢了,待看得多了,自然也便明白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心中也无比后悔,当初就不该让朱标拜师宋濂,平白受酸儒忽悠。
“不过嘛……大侄子的话,倒也不尽然全错……”
陆羽又看向朱元璋:“我说朱老头,你可得小心着点,空印案刚过,那群读书人正敏感着呢!如若孔希学再出事,很可能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
说着,他叹了口气道:“敲打孔希学的想法没错,但却不能做得太粗糙,否则那群酸儒吵吵起来,最后朱重八恐怕会把你扔出去背锅!”
“粗糙?”
朱元璋眉头一皱,既要好生敲打,如何还能轻拿轻放,他已做好筹谋,一旦孔希学插足此事,必要将其衍圣公名头拿下,虽然这的确粗糙了点,但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随即,朱元璋望向陆羽,追问道:“你来说说,到底何谓‘不糙’?”
陆羽笑眯眯道:“办法多得是,你可不要忘了,当今世上,可不止他曲阜北孔一门孔家后裔,不还有个衢州南孔嘛!真要论起来,那南孔是孔家嫡传之后,较之北孔还更正宗呢!”
这孔分南北,还要追溯到两宋时期,那会儿北宋覆亡,赵室皇族仓皇南渡时,为了表明自身是汉家正宗,也曾向邀孔家一同南渡,可孔家久居山东,是走是留,这个问题实在难抉择。
商议之下,当时的孔家嫡传孔端友携一门二十多位孔家精英随宋廷南渡,到了衢州安顿,而孔端友胞弟孔端操则带着剩下族人留守曲阜。
经过宋元两朝,南孔已在衢州安身立命,倒也再未回归曲阜。
自此,孔家分立成南北二孔。
“当初那朱重八为了缝合南北,才强忍着恶心封了北孔家的孔希学为衍圣公,可现如今,时移势变,何苦非吊死在那北孔一棵树上呢?”陆羽语带暗示道。
朱元璋是少有的由南而北统一中原的君王,他开国之初,北地汉人分化已久,归顺之意并不强烈,为了安抚北人,他才立了北孔为孔家嫡传。
但现今大明已稳坐中原之主,南北分化的情况早已扭转,北孔的重要性,已不再是当初那般重要了。
朱元璋听出味来,惊异道:“你是说……改立南孔为孔家嫡脉?择南孔传人封衍圣公?”
陆羽笑了笑,那笑容变得幽邃诡异道:“倒也未必要改封……只需对外散布消息,说陛下有这番意思……你猜……那孔希学会怎么想?还有那南孔一脉,他们会怎么做?”
朱元璋发散思维,很快联想出接下来的局面:
南孔一脉对这衍圣公的名头觊觎已久,消息一旦传出,南孔一脉定会出面争夺,和孔希学争个头破血流,而孔希学忙着争嫡,哪还有心思理会什么空印案?
那时候,朝廷,大可以坐山观虎斗,闲暇之余,还能兼任个裁判之职。
谁听话,咱就任命谁当衍圣公……
如此,谁还敢和咱作对?
“妙啊,妙!”
想明白这一点,朱元璋两眼一亮,拍着大腿便叫起好来道:“你个臭小子,果真有点鬼心思!”
他望着陆羽,脸上漾起坏笑,陆羽的法子,比他先前的念头,的确要高明得多。
陆羽一脸得意,接着解释道:“这法子还有个好处——天下官员学子无法干预。”
南北两孔的争斗,那是孔家的家务事,官员士子们如何干预?
朱元璋笑着点头应和:“他们干预不得,可陛下却把持着衍圣公这名头,任意裁决。”
如此,这件事就任由他朱元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