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身为太子,朱元璋派胡惟庸带着御医前往诚意伯府看望刘伯温的事,他也都知道,但是光凭这点,实在证明不了什么,他略略蹙眉道:“胡相乃是当朝丞相,派他去探病,方能凸显陛下恩厚,你这般恶意揣度,实在是毫无来由。”
“哼,就知道你不信!”
陆羽冷哼一声,继续道:
“你可知道,那胡惟庸带着宫内御医前去探病时,刘伯温不过感染了区区风寒,这小小风寒,本要不了人性命,可在吃了御医的药后,病情急转直下,竟病入膏肓,堂堂御医,却治不了风寒,说出去谁信,若没有他朱重八的授意,胡惟庸又岂敢对其下手?”
这话一出,朱标也愣住了。
探病之事,他也是清楚的,御医诊治,的确是事实,而刘伯温原先病情不算重,这也不算秘密,这诸般巧合联系在一起,的确引人深思。
朱标有些发懵,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驳。
事实上,他的确无从反驳——身为太子,他最是清楚自己这位父皇,行事有多狠厉决绝。
只是……他仍无法理解的是,缘何父皇会对刘伯温下手。
在他看来,朱元璋一向对刘伯温很是敬重,断不会下此狠手。
“唉,大侄子啊大侄子,你可千万记住了……”
陆羽仍在一旁,打着哈哈劝诫道:“那老朱家的人,都是寡情凉薄的,朱重八更是将这一品性发挥到了极致,你啊……还是离那朱重八远一些,免得引祸上身!”
他谆谆教诲,只可惜朱标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唔……我……我还有事,先……先回去了……”
朱标已然心慌意乱,情急之下,随意找了个借口,快速离开,他原本还想向陆羽请教那推广煤球之事,可此刻心慌意乱,早将那事抛诸脑后。
看朱标那慌乱无措的模样,陆羽也懵了。
“咱这大侄子,今日是怎么了?平时可不会这样冒冒失失的……”
摸着后脑嘀咕几句,陆羽终是耸了耸肩,无奈离去。
朱标避开陆羽,匆匆上了马车,道:“快,回宫!”
他急着回宫,自是要向朱元璋问个清楚。
……
武英殿内,朱元璋正批阅奏章。
近日的奏章,文风格外清爽干净,再没有往日的赘言絮语,这一切,都是因那茹太素挨骂之事传开,朝臣们引以为戒了。
朱元璋对这风气很是满意,此刻看这清爽奏章,心情很是不错。
“父皇!”
却在这时,朱标急匆匆闯了进来,他来得急切,脚步仓促之际,甚至将那殿门撞得哐当作响,听来格外刺耳。
朱元璋不由蹙眉,太子素来注重礼数,断不该有此无礼举动,他当即停下手头活计,望向朱标道:“怎么了,今日送别诚意伯出了岔子?”
朱标眉头紧锁:“父皇,儿臣有事要禀!”说着,他又朝两旁侍从望了一眼,眼神中带了些警戒暗示。
朱元璋自能明白儿子心思,当即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云奇立即点头,领着一干太监宫女退下,关上殿门。
大殿中只剩下父子二人,朱元璋这才开口问道:“说吧,什么事?”
朱标仍是眉头紧锁,看来心事重重,他像是在思虑什么,静默了片刻,方才咬了咬牙,像是在鼓足勇气。
踌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父皇……您……您为何要杀诚意伯?”
这一问,当真语出惊人,也难怪他朱标要准备这么久。
朱元璋先是一愣,随即怒道:“谁告诉你,咱要杀那刘伯温的?”
在他看来,朱标素是仁善宽厚的,绝不会贸然有此恶意揣度,他既有此问,定是受人挑唆,朱元璋绝不容许,太子身边有这样的小人进馋。
他急着追索这谗言小人,但朱标却不遂意,反是接着追问:“如若父皇不想杀诚意伯,缘何会让胡相前去探病?还有诚意伯的病,原本只是区区风寒,为何经了御医诊治,反而病情加重?他今日状况,儿臣可是看在眼里的,进气多,出气少,只剩下一口气了!”
回想那刘伯温的现状,朱标情绪激动,不由得忘了礼数,问话里多了几分追索审询口气。
朱元璋倒也不恼,反倒更认真地答复起来:
“咱对刘伯温的确是有些不满,可派胡惟庸去探病,不过是想敲打一二,绝没有杀他的心思,至于你说的那御医……”
他略一思量,在周围翻找了起来:“咱记得那御医开的方子被我仍在了桌上,我也看过的……里面大多都是些补药,绝没有伤身坏体的东西……”
他翻找了一阵,翻出了几张纸道:“喏,那药方就在这里!”
朱标赶忙接过药方,看了几眼,诚如朱元璋所说,这药方中的药材,无非是一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药,害人的药物全都没有。
看完药方,朱标也有些心虚。
药方不会有假,朱元璋虽说手段狠厉,但素来敢作敢当,他若真起了杀心,此刻断不会否认,朱标不由怀疑,是否自己错怪父皇了。
“你想知道的,咱已经尽数告知了,现在……你该告诉咱,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