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陆羽突然摆了摆手:“你这些想法,倒也不算新鲜,一百年多后你大明便有人推广实施了,这具体措施嘛……照那考成法学便是了,何须费神思索?”
“考成法?”陆羽一句看似吐槽的闲话,令得朱家父子提起心神。
二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何谓考成法?”
陆羽指了指朱标:“不就是咱大侄子刚刚说的什么监管制度嘛,那考成法是后世张居正所提出的改革方略,其核心思想便是立限考事、以事责人!”
朱元璋听得云里雾里,皱眉追问:“具体措施呢?”
朱标问的,正是这监管的具体措施,陆羽既说要照搬考成法,想那考成法中该有相应解答。
陆羽摆了摆手:“急个什么,容我慢慢说啊!”
优哉游哉地尝了几口小菜,陆羽缓缓道:“这考成法乃是一套自上而下的监管系统,自天子特设监管机构,再凭这监管机构督察六部,而六部则负责考评其他官员……”
这话听来,与朱标方才的建言,倒是相差无几。
“更具体的,便是要建立严格的账目系统,在那账目中标明官员考评的诸般要求,而后根据达标情况诸一登记造册!”
“这账目可不能乱,须得分成三份,由天子、六部、监管机构三方各自持有,逐月登记考评。”
“三本账目相互独立,每半年进行一次稽查,再根据账目出入,评定差错。”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天子统领监管机构,监管机构统察六部,六部考评天下官员的一整套系统!”
陆羽将后世的考成法做了些微修改,将现下还没出现内阁略去,改成天子直辖,总体方略未有大的出入,只是更符合当下朝廷格局。
朱元璋父子听得极是入神,心中对这绩效制度,又有了更具象的构思。
“立限考事,以事责人……三本账册,各自独立,逐月登记、半年稽查……”
朱标两眼放光,不断重复着考成法细节:“这诸般举措,倒真能确保,不再有人从中作伪……”
朱元璋点头附和:“有明账为据,各层官员相互监督,谁还敢弄虚作假?若是账目不对,那半年一次的稽查,便能要了他们的脑袋!”
二人合谋之下,顿觉眼前一片开阔,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妙啊,当真是妙!”
“陆羽,你个臭小子,果真是个妙人啊!”
朱元璋心情大好,喜笑颜开拍起桌子来。
拍桌子不过瘾,他又拍起陆羽肩头:“就知道你小子有点真才实学,嗯,真不亏是俺老朱的兄弟!”
蒲扇般的大掌,落在陆羽肩头,叫陆羽龇牙咧嘴。
“哪里是我的本事,我不说过,那是你大明后世的宰辅张居正所提嘛!”
陆羽缩了缩肩头,避开朱元璋的铁掌。
“哦!”
朱元璋深以为然地点头:“这张居正果真大才啊!我大明有此良相,当真幸事!”
这考成法诸般举措,显然都冲着贪腐而去,这足可说明那张居正已看到朝堂贪腐乱象,并一心修正。
而朱元璋本人,又对贪腐恨之入骨,也曾多番立法惩治贪腐。
是以,朱元璋对那张居正,自然而然地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却不料,陆羽又冷哼一声,摇着头叹了起来:
“便是大才又如何?那张居正到了最后,不还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嘛!”
“唉,抄家灭族不说,还差点被人掘坟鞭尸,你说有多凄惨!”
他虽是在叹息,可话里话外,隐约带了几分鄙夷口气,也不知究竟是冲谁而去。
朱元璋大惊失色:“何人有如此胆量,敢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挖坟鞭尸,这在古代可是人神共愤,朱元璋心中刚刚生出英雄惜英雄的情愫,却不想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竟遭人抄家灭族。
当此时刻,朱元璋只觉心头愤懑不平,直想替那位后世的“同道中人”报仇雪恨。
“哼……”
陆羽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还能有谁?”
他话只说一半,听得朱元璋迷糊不已。
朱元璋正是情绪高涨,恨不得拍着桌子再行催问,可这意头儿刚起,他心中忽地萌生出一个猜想来。
那张居正乃是大明宰辅,何人敢动他?何人动得了他?理清这个关键,那幕后凶手,便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将追问的话憋了回去。
但陆羽终是朝朱元璋丢了个不屑的眼神,将先前的话接了下去:
“还不是你老朱家的好皇帝……”
朱元璋早已猜想到答案,再听陆羽说出真相,不由老脸一红,咱这子孙后代,倒是没一个省心的……
“唉,那张居正生前诸般改革,便得罪了满朝官员,所幸他身居高位,无人敢找他麻烦。”
“可他刚一过世,那些怀恨在心的官员,全都跳了出来,对其大加指摘,诬他是祸国权相,败坏祖宗礼法云云……”
“那朱家皇帝……”
说到这里,陆羽又瞥了瞥朱元璋:“那万历帝也是个心胸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