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忆在除夕夜那场惊心动魄的闹腾过后,第二天醒来,只觉脑袋还有些昏沉。但他依旧强撑着精神,去给父母拜年。当他踏入父母的房间时,气氛略显尴尬,却又有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决定将昨夜的一切当作从未发生过,整个宅子里确实也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是啊,没什么大事。郑长忆还活着,好端端的能走能说。在这个家中,他无疑是那根主心骨,只要他没倒,似乎就真的没什么大事。
这大年初一,他按例要在家里坐等青州的知州、通判、县丞、县令这种青州地方官拜见。
今早,金环曾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用点脂粉掩盖一下气色,郑长忆本说不要,在京城涂脂抹粉也就罢了,在这里若是如此,定会被人说三道四。不过,临出门前,郑长忆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苍白的嘴唇,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沾了点胭脂膏,薄薄地涂了一层。
他坐在正堂,看上去气色还可以,但金环还是很担心。昨天晚上,郑长忆吐血回屋后直接倒在了床上,金环焦急地问了好几遍,郑长忆却只是淡然地说没事,只让他去拿个厚厚的软垫,不然坐久了腰痛。
天色大亮,青州的官员们都带着礼品笑容满面地前来拜见。郑长忆相当客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知州率先上前,恭敬地行礼道:“郑大人,新年大吉!下官特来给大人拜年。”
郑长忆微微颔首,微笑着回礼道:“知州大人客气了,新年同喜。快请坐。”
知州连忙道:“郑大人,您在京城为官,可是我们青州的荣耀啊。新的一年,还望大人多多关照。”
郑长忆笑道:“知州言重了,大家共同为百姓谋福祉,自当相互扶持。”
县丞也紧随其后,满脸堆笑道:“郑大人,小的一直听闻颇得皇帝器重,今年又与那位太子也是关系甚好。看来日后是要青云直上,飞黄腾达了!”
郑长忆听到“太子”二字,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喜笑颜开的回应道:“承蒙各位抬爱。也祝各位大人在新的一年里官运亨通。”
其他小官们也不知县丞是哪句话拍上了这位寺卿大人的马屁,反正也都纷纷上前拜年说着类似的吉祥话,郑长忆感觉在家乡能听到满耳朵的“太子”,这感觉又奇妙又欢喜,心情大好的一一回礼。
这个新年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着,看似平静的氛围中却隐隐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闷。
大年初三,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鞭炮燃放后的硝烟味道,冬日的阳光虽洒在大地上,却未能带来多少温暖,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清冷。
码头那边今日开冰通船,郑长忆坐着轿子缓缓前往。
轿子在石板路上微微摇晃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郑长忆透过轿子的窗帘缝隙,静静地看着外面匆匆而过的行人。
此时码头虽已开启,然而运河之上却仍有坚冰残存。青州之地本就通航稀少,如今这情形下,更是没几艘货船的踪影。今日方才开始慢吞吞地进行除冰之举,那破冰之声在这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沉闷。放眼望去,仅有两艘小货船在缓慢地装货,工人们动作略显迟缓,仿佛也被这严寒与冷清的氛围所影响。
负责的管事远远瞧见郑长忆的轿子,急忙一路小跑迎上前来,满脸堆笑地问候道:“郑大人,您来了。新年好啊!愿大人新岁福泽深厚,万事顺遂。”
郑长忆微微点头,神色淡然,与他略作寒暄几句后,便直接进入正题说道:“把账本拿来,我看看。”
管事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道:“小的这就去取。” 说罢,让人搬了椅子请郑长忆坐下,又匆匆而去,不一会儿便取来账本,双手恭敬地递给郑长忆。
郑长忆虽不太懂水运,但看得懂账本。他仔细地翻阅着账本,一项一项地核对收支情况。
从账本上看,郑父的这次投资虽然难以获取巨额利润,但只要精心管理,应当不会赔钱。青州的地理位置着实不佳,这便决定了它在运河贸易中的地位相对较弱。管事的瞧着郑长忆的神色,心中忐忑,自然是把行情往好了说,。
然而,郑长忆岂是如他父亲那般好糊弄之人。但从账本和眼前的景象也能看的出来,青州之地,于运河之畔,却难享其盛。河道或有淤积,水位不定,常困航运之事。且与那运河重镇相较,青州之码头规模甚小,货物吞吐之力有限。
货物之种类亦相对单一,多为本地特产及日常之物,罕有高值之货。又因通航不盛,运输之成本颇高,利润之空间遂被压缩。
郑长忆把这些问题挨个问管事,管事的三九寒天被问出一身冷汗,显然是没想过郑长忆问的这么详细,回答的哆哆嗦嗦,生怕哪句让这个三品朝官不快。
郑长忆认真听着,他们的工作整体倒没什么纰漏,主要还是青州这地段的问题,就青州这个小码头,根本用不着投几千两白银。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忽悠自己父亲投的钱,看账目上也是被吞了两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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