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忆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挥之不去的疲惫与不安。他的眼神在昏暗中闪烁,最终落在了金环那张忠诚而关切的脸庞上。“金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金环闻言,立刻从床边的木凳上站起身,他的动作敏捷而温柔,生怕惊扰了郑长忆的休息。他走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漏壶,然后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答道:“公子,现在才是丑时七刻,离天亮还有段时间,您不妨再睡一会儿吧。”
郑长忆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忧虑。他坐起身,用手背轻轻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尽管身体因刚才的梦魇而疲惫不堪,但他的精神却异常清醒。他望着金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简短而坚定的请求:“金环,昨晚丞相的那份情报,你放在哪里了?拿来给我看看吧。”
金环快步走到房间的一角,从角柜中拿出那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竹筒,小心翼翼地捧到郑长忆面前。
“公子,这就是昨晚收到的情报。您先靠着这个软枕,我去给您烹茶。”
郑长忆取出里面的情报,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阅读起来。随着内容的逐渐展开,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情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内心的平静。
据查,此女名夏婵娟,乃苏州夏家庄人士。其父夏逢,寒门士子,科举数十载,屡试不第。后经多方打听,得知其试卷屡次遭人故意扣留,原因为朝中权贵阻挠。
夏逢为求功名,不惜倾家荡产,层层送礼,终得举人身份。去年进京参加会试,满心期待能一举夺魁。放榜之日,夏逢惊愕发现,诸多平庸之作赫然在列,而自己的佳作却榜上无名。他愤而欲上告,却不幸暴毙街头,官府草率定案为盗贼所为。
当年科举主考官为当朝重臣刘丞相与穆王爷,夏逢之女夏婵娟,为父申冤,孤身赴京。然其不懂京城规矩,昨日于街头拦下刘丞相马车,引发轩然大波。刘丞相恐事态扩大,有损自身声誉,遂将其暂留府中,意图平息风波。
郑长忆的手指轻轻按压着眉心,仿佛试图驱散那份突如其来的沉重与困惑。他有种预感,这个女人的出现,会把数十年科举暗事接连拔出。
关于刘丞相,郑长忆的记忆里只残留着一些表面的印象——清廉、正直。然而,此刻的情报却像一把锋利的刀,让他开始怀疑这位丞相背后的真实面目。郑长忆深知,在这个权谋交织的京城里,表象往往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而真正的真相,往往隐藏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相比之下,穆王爷对于郑长忆而言,则是一个更加复杂且深刻的记忆烙印。近十年来,穆王爷的身影几乎贯穿了京城科举的每一个角落,他手中的权力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无数学子的命运紧紧束缚。
郑长忆记得自己十七岁那年也曾是那些卑微求见者中的一员,带着愚蠢的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他鼓起勇气踏入了穆王府的大门。
郑长忆的眉头紧锁,他的头痛愈发剧烈,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伴随着每一次心跳而加剧,如同有无数根细针在脑海中穿梭,试图唤醒那些沉睡已久的记忆片段。
重生,这个词汇对于常人而言,或许只是神话传说中的奇迹,但对于郑长忆来说,却是他无法逃避的现实。
每一次醒来,面对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第一次重生,自己回到了死亡的前两年,那时他二十八岁,很多事已经成了定局,他再怎么金盆洗手还是在三年后被新帝一杯毒酒送走。这一世,他有幸回到了二十五岁。
但是可能因为重生次数多,二十岁之前的事,他很多都不太记得了、那些曾经的经历、情感,都在重生的过程中变得模糊不清。那些回忆总是在他最不经意的时候悄然浮现,带给他一阵阵难以名状的痛苦。这些幻痛,有时是他曾经失去亲人的悲伤,有时是他未能完成的遗憾,更多的时候,则是一种对未知过去的恐惧与迷茫。
郑长忆的头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每一次思绪的触碰都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划过,留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口。他紧锁眉头,双手捂住脑袋,试图将这份痛楚隔绝在外,但似乎徒劳无功。重生,这个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让他背负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秘密与痛苦。每一次重生,都伴随着记忆的模糊与消散,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经历,如今只剩下零星的碎片和模糊的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让自己的思绪暂时从那些纷扰的记忆中抽离出来。
“公子,茶泡好了,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金环的声音温暖而柔和,如同春风拂面,让郑长忆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郑长忆抬头望向金环,金环是他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人之一。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金环说道:“金环,你来的正好,我昨晚收到太子送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看,你帮我拿过来吧。”
金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记得昨晚太子府的使者送来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裹,并没有说是信件啊。不过,他并未多问,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