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郑长忆在朝堂上的一番闹腾,太子解除软禁的事情便被暂时搁置了。但宫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对太子的敲打更多是出于一种警示和教育,而非真正的厌弃。因此,东宫的守卫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加强后,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宽松状态。
严孤山抓住这个机会,在一个夜色朦胧的夜晚,悄然溜出了东宫。他身着便装,尽量低调,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严孤山知道,他需要亲自了解情况,同时寻找机会来化解当前的困境。
夜深露重,月光洒在静谧的郑府后院,严孤山身手敏捷,悄无声息地翻越了高墙,落在了府中的一处隐蔽角落。他穿着深色的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巡逻的家仆。
郑府的后院,夜色如墨,月华如水,将整个园子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水榭之中,郑长忆端坐,他的面前是一架古朴的箜篌,琴身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远古走来,带着岁月的沉淀和静谧的美感。
箜篌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它不似琴声那般激昂,也不似笛声那般悠扬,却有着一种独特的宁静和深远,仿佛能穿透人心,触动灵魂深处最柔软的部分。郑长忆的演奏没有华丽的技巧,却充满了情感的投入,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他对这园中景致的感悟,对这无边夜色的倾诉。
严孤山悄无声息地接近,他站在水榭的阴影下,静静地聆听着这天籁之音。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给他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寂寥。他的目光穿透夜色,凝视着郑长忆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严孤山轻手轻脚地走到郑长忆身后不远处,静静地聆听着那悠扬的箜篌声。直到一曲终了,他才轻声开口:“郑大人深夜独奏,真是好兴致。”
郑长忆似乎并不惊讶于严孤山的出现,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这位不速之客,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别来无恙。长忆在此恭候多时了。”
严孤山偏了偏头笑道:“郑大人神算。”
在水榭的幽静之中,严孤山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的声音里带着真挚与诚恳:“郑大人,您为我所做的一切,孤山铭记在心。您的神机妙算,不仅让我摆脱了困境,更为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郑长忆的表情在月光下显得淡然,仿佛严孤山的称赞并未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波澜。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无波,静静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箜篌,似乎在思考着更为深远的事情。
严孤山见郑长忆没有回应,便更加真诚地问道:“郑大人,孤山想知道,是否有什么地方我能回报您的恩情?”
这一次,郑长忆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与严孤山的视线相交。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仿佛隐藏着无数未言之语,让人难以捉摸。
两人的目光在月光下交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郑长忆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终于,他用一种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您明白的,长忆想要的,不是金银财宝,不是权势地位,而是……”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长忆想要的,只有在您当上皇帝之后,才能给予。”
“郑大人,孤山明白。”严孤山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您的心愿,孤山会铭记在心。一旦孤山登上皇位,定会与您携手,共创一个繁荣昌盛的永昌。”
郑长忆听到严孤山的话,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但这笑容并不是出于喜悦,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涩和讽刺。他的笑容逐渐扩大,最终变得无法抑制,仿佛是一种释放,一种对前世痛苦记忆的嘲弄。
严孤山见郑长忆突然发笑,不由得一愣,他不明白郑长忆的笑声中所蕴含的深意,只觉得这笑声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故事和情感。
郑长忆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心中充满了前世被背叛的痛苦回忆。在那一世,他与太子并没多少交集,他只是一心为了那个求长生的皇帝卖命,最终却换来皇帝的厌弃和新帝的一杯毒酒,孤独地死在了阴暗的牢狱之中。此刻,严孤山的话语虽然充满了承诺和希望,但在郑长忆听来,却如同最荒诞的笑话。
终于,郑长忆的笑声渐渐停歇,他感到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在了自己的箜篌上,仿佛在寻找一丝慰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很快又被他强忍了回去。
严孤山看着郑长忆,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关切:“郑大人,您……”
郑长忆摆了摆手,打断了严孤山的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太子殿下,长忆失态了。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让殿下见笑了。”
严孤山的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郑长忆的情绪变化,却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原因:“郑大人,如果您有什么心事,不妨告诉孤山。或许孤山能为您分担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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