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闻名的除却历代清流,多出文人外,更在于其家风严苛,男不能纳妾,女不能二嫁。
如今却扯上了这样一桩丑闻。
崔家祠堂内,几乎有些声望的长辈都到了。
府门严严实实关了一整日。
夜色渐起的时候,一个昏迷的身影凭空躺在了崔家大门门口。
有小厮提着灯笼出来一瞧,惊得摔倒在地,忙不迭朝里面大喊着:“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祠堂内的动静被迫暂停。
崔父扶着满脸是泪的崔夫人缓步走出来。
身后的崔清禾神色复杂,一言不发。
崔衍面色发白,几乎是靠在小厮怀里才得以支撑起自己的身子。
崔夫人眼中含泪,快步跑过去,牢牢抱住他。
“衍儿,你终于回来了!”
崔衍痛“嘶”一声。
崔夫人慌乱地松开他,眼中含泪:“怎么了?哪里受伤了?陛下对你做了什么?”
她扫视着他,几乎快要哭得昏厥。
崔衍想起谈襄的威胁,缓缓地摇头,声音沙哑道:“不,我只是不小心流落至荒山,摔断了手脚,与陛下无关,咳咳……”他咳得剧烈。
崔夫人顾不得旁的,引着他便往院中去。
“快来人,去寻大夫!”
她急匆匆地离开。
一众崔家长者面面相觑,对着崔父道:“崔大人,这是……”
崔父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过身,素来温雅的脸上多了几分冷然,沉声道:“诸位不必再说了,我不会休妻。”
刚说完,好几个长辈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崔旭,崔家家规你难道忘了不成?整个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你若是不休妻,难不成是想带着崔家一起万劫不复吗?”
“如今所有人将崔家看成了笑柄,你抬眼看看,有哪个世家夫人做出了这档子丑事的?就算是再寻常的人家,遇上这种事也不会轻易放过!”
“崔家祖辈积攒下的好名声,全败在你那夫人身上了!”
崔父神色铮然,根本不受干扰:“此事已过去数年,何必揪着不放?这些年雅儿常居佛堂,就是为此事悔过,若是诸位还是不肯放过我,那我便自立门户,从此与崔家划清界限!”
话音刚落,他便径直转身离去,丝毫不顾及身后人的面子。
长辈们看着他执拗的样子气得发抖,却又念着他和崔衍是两辈中最出色的子弟,舍不下心真让他们离开,只能将一肚子怨气咽下去。
崔清禾静静看着他们争论,许久未曾动弹。
外面风雪飘摇,承乾宫内却是一片静谧祥和。
谈襄坐在桌案前,屏息凝神抄着佛经。
谢元姣则坐在榻上,头一次捻起了绣花针,打算为孩子绣个虎头鞋。
可她实是使不来这细针,一会便扎了好几次手。
谢元姣小心地将针线穿过绣面,针头戳进了指尖,一个没忍住,痛呼出声。
桌案旁的谈襄皱起眉,放下手中笔墨,快步到她身旁。
“怎么了?”
谢元姣摸着指尖,摇摇头:“没什么。”
谈襄不信,拽起她手里的绣面:“不会绣,便别绣了。”
他仔细端详了上面的图样,犹疑着道:“我让尚衣局照着你这狸猫的图样接着绣。”
谢元姣瞪了他一眼,将东西一把抢过来,恼道:“谁说这是狸猫,这是虎头鞋上面的老虎!”
谈襄“啊”了声,又看了眼那图样,颇为勉强道:“那就让他们照着老虎的图样绣。”
谢元姣不搭理他,捏着绣花针又往里面戳。
只是她实在不擅长针线活,只能照葫芦画瓢地照着轮廓勾线。
谈襄在一旁看得心惊,忙不迭抬手制止她的动作,又一手拿走那绣花针。
凝神瞧了瞧,他笨拙地将绣花针扎了进去。
谢元姣惊诧:“你会针线?”
谈襄将注意力从图样上分出些许,答道:“以前缝补过衣裳,虽也不大擅长,但应当比你好上一些。”
他细细扫了几眼,便上了手,绣出来的样式至少能看出来是个老虎了。
谢元姣看了会,自觉比不过他的手艺,只得讪讪摸着鼻子,将这活计全然交给他了。
半晌后,谈襄神情越加专注。
谢元姣看得沉闷,视线往殿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桌案上谈襄尚未誊抄完的佛经上。
她起身,仿着他的笔迹,就着他没写完的地方继续誊抄。
心慢慢静了不少。
谈襄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便埋头专注于图样了。
*
隔日早朝。
如谈襄所料,呈上来的半数折子全都是有关于崔家的。
看来那道罪己诏的威力果然大得很。
来福刚喊了“陛下驾到”,底下那些御史台的人就已经蓄势待发了。
谈襄在龙椅上坐稳了,便开口道:“这几日朝中休沐,却生出了不少事端,朕知晓诸位今日都是有备而来,可父皇之事不是朕能置喙的,还是就此按下吧。”
他垂眸,将大臣们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