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姣这才感受到屋内暖烘烘的炭火,原本冻得僵硬的手指一下便暖了起来。
她勉强朝着魏太医笑道:“多谢魏太医。”
魏太医躬身退下。
将房门关紧后,流烟赶忙坐到谢元姣,好奇地问道:“姑娘,您和陛下这段时日都去了什么地方,还有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被陛下封为郡主了?”
“原本宫中都在猜是陛下在外的子嗣,为了颜面,才封为郡主,可奴婢觉得这谣言实在太过荒唐了些,这孩子至少也得七八岁,怎可能是陛下的子嗣?”
谢元姣垂眸,眼前好似浮现了娄夫人惨死在自己眼前的模样,有些怅然道:“不是陛下的子嗣,是……这次查获的罪臣女儿。”
“年纪这样小就没了父母,我便将她带回了宫中。”
流烟叹息道:“身世这样可怜,以后奴婢一定悉心照料她。”
她歪头看着床上的惟乐,笑了笑:“这孩子这般可爱,不知姑娘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听着她的话,谢元姣的身形有些僵硬,好半晌才缓过神,拉着流烟的手道:“流烟,如果我和陛下有了子嗣——”
没等她说完,流烟眉心就皱了起来:“姑娘说什么呢?您不是和大人商量好了嘛,等到三年后,就平安出宫,到时我和流云就跟着小姐找个世外桃源,过着安生的日子。”
她有些紧张,放低声音道:“姑娘不会真有了孩子?”
谢元姣看着她惊慌的模样,紧抿着唇,随即缓缓摇头道:“没有。”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般,又挤出个笑,道:“我只是看到惟乐,随意想想而已。”
流烟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若是姑娘有了孩子,那奴婢可真不知晓怎么办了。”
谢元姣垂眸,看着床榻上的惟乐,神色复杂。
*
时隔一整个秋日,关雎宫没了谢元姣初来时的生机盎然,隐约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气氛。
院中那株高耸的老槐树叶子早已枯黄落光,恹恹地被积雪覆盖着,下面垂着的秋千也被冻起了一层寒霜。
谢元姣驻足在院中,沉默良久。
直到流烟带着白色大氅快步走过来,仔细地为她盖上。
“姑娘这些年的身子一直不见好,就是因为寻常从来不注意。”
“这样冷的冬日,竟穿着件单衣就出来了。”
谢元姣被裹得紧实,冰凉的皮肤渐渐酝酿起暖意。
她笑笑道:“哪有这样脆弱?”
顿了顿,她拢紧着大氅,将脑袋缩了缩,道:“对了,谢恣在边疆,那里只会更冷,记得派人送些御寒衣物。”
“姑娘放心,该送的奴婢早就派人送去了,保证公子这个冬日绝对不会受冻。”
流烟朝她笑着,瞧着细致又稳妥,更像是平日里流云的做事风范。
谢元姣犹豫着开口道:“流烟,你不问我关于流云的事吗?”
流烟性子虽大大咧咧,可却不是呆傻之辈,怎可能没发觉这次她回来时的异常?
流烟对上谢元姣的目光,认真道:“奴婢相信姑娘做的每一件事,让流云留在谢府一定有姑娘的用意。”
谢元姣看着她,只觉得回到了十几年前,流烟还只是个小丫头,偷吃膳房糕点的时候。
那时母亲,兄长都还在……
她眉眼间多了些怅然,拉着流烟的手轻声道:“幸好你还在我身边,始终没变。”
流烟像以往一样,露出一个有些傻乎乎的笑。
忽地,院中响起一阵肚子叫声。
流烟脸有些红,慌乱捂住肚子,窘迫地低下头,呐呐道:“奴婢知道姑娘今天回来,太激动了……忘了吃饭。”
谢元姣嗤笑了声,脸上总算多了神采。
“去准备午膳吧。”
流烟逃也似地跑开。
和午膳一道来的还有菱慧。
不过几月,她已经顺利坐上了司典之位,成为皇城中地位最高的女官。
菱慧朝着谢元姣行礼道:“参见娘娘。”
谢元姣亲自将她拉起,带着她坐到自己身旁:“不需如何多礼。”
“没想到你已经掌管了宫中司典之职,可还顺利?”
菱慧坐在她身侧,嘴角扬起柔和的笑意道:“大体都是顺利的,娘娘放心。”
顿了顿,她皱起眉,看向谢元姣略带疲惫的神色,犹豫道:“只是,娘娘……在宫外这段时日可还好?”
谢元姣躲避她的目光,看着桌上的饭菜,勉强笑道:“自然是好的。”
“正巧午膳到了,你便留在这与我一道用吧。”
菱慧紧抿着唇,眼中疑虑不消,迟疑着点头。
一旁的流烟为谢元姣布菜,嘟囔着道:“姑娘这么久都没回来,奴婢做的鸽子汤可都没人喝了。”
“快尝尝。”
在冬日里散发着滚烫热气的汤被端放在谢元姣面前,以往她觉得色香味俱佳的膳食此刻却散发着一股腥味。
胃里忽地涌起一阵恶心。
她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流烟一惊,连忙将汤拿来:“做的时候奴婢一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