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永墨微眯起眼,打量眼前这对容貌出众的富商夫妻良久。
“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谢元姣笑了笑:“看来关老板认识此人。”
她压低声音,凑近道:“我们就是京都以前普通的一对夫妻,当年此人权势滔天,嫉妒我家夫君生得好又聪明,派人追杀他,现在风水轮流转,他落魄了,我们便来踩一脚罢了。”
关永墨半信半疑,勉强应声:“如此……倒也说得过去,半月前我的确收到有一伙人暗中进苏城的消息,只是行踪隐蔽,做事又极为警惕。”
“哪怕是金玉阁派人探查,也只知晓了些许细枝末节。”
“什么细枝末节?”
关永墨顿了顿,转身将门窗关紧,这才放心谈话。
“苏城依山傍水,常有画舫停靠,而那人到达苏城后甩掉了不少追踪的人,七拐八拐最后的目的地就是画舫。”
谢元姣和谈襄对视一眼。
随即道:“所以他是这些画舫的主人?”
关永墨点头:“没错,我也没想到京都的废太子居然能和苏城的画舫有关系,怪不得这些年我数次派人探查画舫主人的消息都无疾而终。”
“几日后苏湖商会正式开始,按照惯例所有画舫都会运转,若是你们想寻他,兴许有些可能。”
他叹了口气,又劝道:“此人势力不可小觑,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免得引火烧身。”
谢元姣俏皮笑道:“他再厉害,也没我家夫君厉害。”
谈襄嘴角含笑,温柔垂眸看她,眼底浸润着万千情意。
关永墨想劝阻他们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终于无奈地道:“若是有何难事也可来寻我,我会尽力相帮。”
从金玉阁出来后,街上的行人终于散了不少。
两人终于能悠闲地观赏一会苏城风景。
凉风微拂,灯笼高悬,石板小桥,是最让人向往的悠然之地。
谢元姣站在内侧,抬眼轻瞥一旁的谈襄。
此刻,她的内心无比纠结。
于公——参与皇权之争是世家的大忌,画舫的事她绝不能再掺和进去。
可于私……她忧心他,是那种心砰砰乱跳的忧心,害怕他出事的忧心。
苏城不比京都,没有那么多侍卫,反而到底都是谈涿的人,一旦陷入圈套,那就插翅难逃。
她咬着唇,少见地露出了几分少女情态。
谈襄垂眸,目光落在面前的青石板上,他紧抿着唇,手指下意识地紧扣袖口,分明紧张到了极点,却还是正色道:“玉娘,这次回去……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
四周嬉笑打闹,喧闹吵嚷。
这句话显得那样轻飘飘,可却如同绚烂烟花一样在谢元姣心间炸开。
他们都明白话里的含义,是携手共进,明媒正娶,拜堂洞房,恩爱不移。
星空下,人流中。
她呆呆地顿下脚步,一边是保持了十几年的理智,劝告她不该沉溺于情爱,三年后应当远走高飞,另一边是……不可抑制的,振聋发聩的,沉闷又坚定的剧烈心跳声。
这种心跳还有另一个名字,称为爱。
哪怕她矢口否认,逃避拒绝,爱就在那儿,和她的心同频共振。
谈襄眼神藏着晦暗,垂眸看她,就连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意:“我知晓此刻说这些有些仓促,可玉娘,我怕你离开。”
她不明白为什么谈襄怕自己离开,可却没多想,只当他害怕自己没动心。
谈襄继续道:“我自幼无人教导,不通晓情爱,直到遇到你,玉娘,我真正明白虚无缥缈的爱有何意义。只要你愿意,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他试探着牵上眼前人的手。
她沉默着,没挣脱也没顺从他的手,更不敢抬头看他紧张期待的眼睛。
良久后,她终于做下决定,轻声道:“回京都后,你与我拜祭兄长。”
谈襄一怔,随即眼底闪过浓烈的喜色,紧紧将她拥住。
“玉娘,我心中欢喜。”
谢元姣犹豫了瞬,也将他回抱住,可心头涌上的除了高兴还有不安,好像这美好绚烂的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谈襄将她牢牢抱住怀里,眼底慢慢形成一道运筹帷幄的暗光,和他此刻温和的外表完全割裂。
他压下阴翳,喃喃道:“回京都后,你我就是夫妻了。”
两人携手准备回姜宅。
忽然,一个小女孩直直走到谢元姣面前,软声道:“这位夫人长得好漂亮,像书上的嫦娥,要买小兔子吗?”
小女孩举起手中做工简陋的兔子灯笼,又转眸看向谈襄道:“公子,你要给你的嫦娥夫人买只小兔子吗?”
谈襄眉心一挑,对这种奉承话颇为受用,递了金叶子给那小女孩。
谢元姣无奈摇头,只好接过小女孩手里的兔子灯笼。
兔子灯笼不大,她随手拿着。
忽而身子一僵,手慢慢碰到了一张叠好的纸条。
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不变,如往常般与谈襄说笑着回了姜宅。
谈襄垂眸,目光淡淡扫过那只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