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十几人开始自发介绍与菱慧的过往,又是何等关系。
叙事缜密周全,根本找不到破绽。
谢元姣道:“这些都是世代住在皇城脚下的良民,不赌不嫖,没有不良嗜好,应该比三个不知底细的人可信多了吧。”
朱氏抖着手指向他们,颤声道:“他们都在说谎!菱慧就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女儿!”
“民妇还有证据!她的右臂上有民妇用烧火棍打下的疤痕,一辈子都消除不了!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
众人齐齐看向因为害怕而缩成一团的菱慧。
李含茗咬着唇,眼底带着怜悯和不解。
她不明白这妇人为何刁难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不明白这妇人对女儿只有恨意,好像是仇人一样。
殷珍珍再次得意起来,朗声道:“现在只需不需看她的身子了,只要将右臂露出来给我们瞧瞧,就能沉冤昭雪,贵妃这次不会不允吧。”
谢元姣沉默,担忧地望向一直低着头的菱慧。
这几日的变故太大,大到连她都难以应对,更别说将父母视为阴影的凌慧了。
今日她能跪在堂前,已是不容易。
谢元姣心中暗自叹气,弯下腰,轻柔地开口:“菱慧?”
菱慧身体哆嗦着,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里面倒映出谢元姣小心翼翼的神色。
“娘娘……”
朱氏见此,心中更加笃定她是做贼心虚,嚷嚷道:“这小贱人心虚了吧!民妇便说——”
没说完,谢元姣眼尾一扫,暗含威慑的眼神立刻让她悻悻闭上嘴。
谢元姣转回头,轻拍着菱慧的手,语气温软:“菱慧,若是你不愿,本宫便带你离开,可今日是个好机会……”
她意有所指,适时住了口。
菱慧明白,明白这是和过去一刀两断的机会,也是在欺辱过她的人面前挺直腰杆的机会。
她终于鼓起勇气,将怕得发抖的心安抚住,缓慢又坚定地掀开右衣袖。
上面干干净净,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丝伤痕。
几缕阳光隐约从窗棂中折射出来,映照在肌肤上,让代表生命流动的青筋更加明显。
菱慧不再怯弱,而是沉稳地望向她往日畏惧的每一人,缓声道:“你们看清了吗?”
“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更不是你们能随意污蔑的人。”
朱氏吓得脸色煞白,跌坐在地上。
身后的父子两人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露出的一截皓碗,喃喃着不可能。
谢元姣再次拍了拍菱慧的手背,轻声道:“你做的很好。”
随即站起身,朝着堂前几人道:“现在,人,本宫可以带走了吧。”
李少卿连忙躬身应下。
姜庄则是深深注视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也点了头。
殷珍珍咬牙,从牙根里挤出了声音:‘自然可以。’
谢元姣满意笑了笑,回首拉起菱慧,道:“本宫带你离开。”
菱慧来是满身不堪,走时却是风风光光。
她垂眸怔怔看着谢元姣拉住她的那只莹白干净的手,又回首看着惊慌失措的方家三口。
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终现释放和解脱,嘴角扬起一个小弧度的,不明显的笑。
前方,艳阳高照,刺目灼热的光直直晒下来,热得人心中发烫。
堂前姜庄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地开口:“啧啧,善恶终有报,本官也不继续凑热闹了,抓紧回去向陛下禀告了,剩下这弄虚作假的几人,李大人看着处理吧。”
说完,便大步离开。
朱氏吓得张大了嘴巴,小心地拉着面前殷珍珍的衣摆,却被她瞪了一眼。
殷珍珍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若想要你儿子升官发财,记住你该说的。”
李有为猛敲惊堂木,呵斥道:“大胆刁妇,居然敢诬陷宫中女官!”
朱氏额间冒出冷汗,最终闭上眼睛应下了罪名。
“是民妇一人鬼迷心窍,还请大人莫要牵连我这不争气的儿子。”
李有为早就看不惯这一家打秋风的了,而今既有自家大小姐的授意,又有贵妃撑腰,直接冷笑出声:“谁也逃不了!来人,将这三人各打上三十大板,丢出京城!”
他扔出行刑的令牌,这桩案子终于有了定论。
几人皆被带了下去。
父子两人放声哭嚎。
唯独朱氏定定看向殷珍珍,两人眼神交汇,彼此心领神会。
谢元姣将菱慧送回去后,便回了关雎宫。
流烟叹气道:“这几日奴婢一直心神不宁,幸好菱慧姑姑终于没事了,娘娘也能睡个好觉了。”
谢元姣垂眸,眼底晦暗不明,忽而道:“不。恐怕还得再熬一夜。”
她嘴角勾起戏谑的笑。
流烟咽咽口水,这一刻像是看到了几年前的姑娘。
张扬肆意,骄纵跋扈,京都无人敢惹。
姑娘这几年一直收着性子,这次被惹怒了不知会做些什么。
流烟忽然有些同情这次的幕后凶手了。
当夜福寿宫的偏殿佛堂内,萧太后跪于佛像前,双目紧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