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谈襄的腿已经微微发麻,怀中的人才悠悠转醒。
谢元姣先是愣了一下,还没从困倦中反应过来,眨着迷离的眼看着他,红唇喃喃道:“谈襄?”
谈襄敛回嘴角原本微扬起的笑意,故作高冷状,沉声道:“醒了?”
她这才彻底清醒,连忙从他的怀里坐起身子,揉了揉迷离的眼睛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略微些尴尬地问:“陛下怎么来了?”
她的目光又转向陛下手中所拿着的扇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梦中的凉风是他扇的。
谈襄轻咳了咳,悄悄地活动着自己的腿:“没多久。怎么今日睡得这样沉,昨夜没睡好?需要朕帮你先回关雎宫吗?”
她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只是忧心菱慧,这里已经很好了。”
谈襄点头,知道她关心外面那个女官,便慢慢道:“今早菱慧那边派人送了个犯人去了大理寺,是她们当场在李含茗殿内擒获的,你可想知道是谁?”
她沉吟一会,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几个人影来,随即犹疑着道:“是……姜凝?”
谈襄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她略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狡黠地道:“能做出此局的凶手心思缜密,做事周全,绝不会被当场抓获,而那姜凝莽撞直率,在曲水宴时便差点与人发生口角,满心想着入宫,将李含茗当成了她最大的敌人。”
“此时李含茗昏迷,最着急想知道情况的便是她了。”
谈襄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他没想到她不过短短半日便能将人的性子摸得这样清楚,认同道:“你猜得没错,昨夜姜凝意欲趁李含茗昏迷时掐死她,被你身边那几人当场抓获。”
谢元姣愣了下,她猜到凶手不会善罢甘休,也料到姜凝会试探李含茗,却没想到姜凝会起了害人的心思,在她的记忆中,姜凝还只是个怕生胆怯的小女孩。
岁月匆匆,真是将人性变了个十成十。
想到此,她的神情不免有些低落。
谈襄注意到她的变化,转移话题道:“今日早朝,不少世家都上折子了,玉娘可想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她笑了笑道:“莫不过就是让陛下早日处置我的折子罢了。”
他喟叹:“玉娘果然料事如神。只是这不同世家上的折子还各有不同,李家呢,嚷着让朕早日处理你,萧家呢,便说牵连太大,得重罚……整个朝堂除了谢家,几乎全是讨伐朕包庇你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少有的调笑,侧首看着她的侧脸,目光轻扫她的神情,似乎藏着说不清的情意。
“都说朕为色所迷。”
谢元姣随口道:“那陛下有没有被我的美色迷住?”
谈襄目光顿住,指尖按在床榻上的力道不自觉加紧,喉结轻滚,周遭似乎只剩下她一人。
不知是不是大牢闷热,将他的身上也逼出了汗意,整个人有些无所适从。
良久后他才别扭地挪回视线,像是刻意强调着道:“没有。”
她听着斩钉截铁的两字,有些无语地抿着嘴唇,可细想来也没错,陛下自幼生于冷宫,身边并无亲近之人,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沉迷美色,对她动了心?
若是她这张脸那般厉害,那世间金银珠宝,城池楼宇早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了。
默了默,她终于想起了正事,转眸看向谈襄问道:“陛下,可否帮我一个忙?”
谈襄侧首。
“那日,崔家姑娘崔清禾正坐在我对面,李含茗昏迷时她神情慌张,眼神飘忽,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应该能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
谈襄本神情平淡,却在听到“崔”字时皱起了眉,又想起方才她睡梦中所念叨的声音,这崔清禾应该就是那崔衍的妹妹了,与玉娘应是旧相识。
没由来地,他不大想让她见崔清禾,甚至是和崔家有关的所有人。
可目光下移,触及她暗含期待的眼神。
只那一瞬间,他就明白自己拒绝不了谢玉娘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能妥协地点头:“好,朕会安排人让她过来。”
谢元姣声音甜甜道:“多谢陛下。”
谈襄应声,顿了顿,又像是随口道:“方才见你梦魇,可是梦到了什么?”
她神情一僵,眼底立刻涌现出复杂的情绪,似乎那梦对她极为重要,梦中的人也对她影响极深。
她避开他的眼神:“没什么,只是些往事。”
谈襄见她躲开自己,眼神黯淡下来,自嘲般笑笑,心里似乎也鼓起了酸涩的气泡。
崔衍与她幼时相识,彼此相知相爱,情谊深厚,甚至已经婚约将定,若不是自己横插一脚,恐怕两人早已拜过公堂,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其中情感哪是自己能比得了的。
可他又想,哪怕情感不在这儿,谢玉娘如今都是自己亲封下的贵妃,圣旨早已通达天下,而那崔衍在儋州,恐怕早已被迫娶了旁人为妻,再也没了机会和他抢谢玉娘。
假以时日,谢玉娘只会爱上他一人。
从身到心,只有他一人。
他眼底的占有欲肆虐生长,看向谢玉娘的目光中满含侵略性,可不过转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