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宽大的树荫遮蔽下,曲水流觞里的荷叶中冒出丝丝凉气,水流声轻缓悦耳,是避暑的好地方。
可在场的所有人额间都冒出了汗,恐慌不安地坐着。
李含茗已经彻底晕死过去,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脚程快的小太监已经去唤了太医,可还没有赶来。
上首的萧太后沉着脸,冷冷看向最中心跪着的谢元姣。
“玉贵妃,这酒杯是你递给李姑娘的?”
谢元姣眼底也现出一丝茫然,她就坐在李含茗旁边,只看到她喝下自己递的酒,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而她与李含茗喝的都是同一酒壶中的,偏偏她无事,李含茗却中毒晕死。
面对萧太后的质问,她只能暂时将心中疑问压下,回道:“太后娘娘,那酒杯的确是妾身递给李姑娘的,可——”
还未等她说完,太后便直接打断道:“这曲水宴是你一手操办的,酒杯也只经过你手。”
“玉贵妃莫非是因为担忧李姑娘入宫分宠,这才痛下杀手的吧!”
殷珍珍咬着唇,匆忙跪到她身旁,帮她辩解道:“娘娘,臣女当时就在场,贵妃的酒是随手从流水中拿的,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毒,还是等到太医来后,再做论断吧。”
萧太后冷哼一声,猛拍桌案斥责道:“这是殷家的姑娘,哀家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殷珍珍只能闭嘴。
谢元姣冷静下来,余光扫过从始至终站在她身旁的宫女,此刻正眼神闪烁,满脸心虚之色,她刚打算暗示菱慧,就又听到上首喊道:“来人,将玉贵妃押入大牢,若是李姑娘救不回来,你自己去和李家交代吧!”
几个嬷嬷上前,作势便要压住谢元姣。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被这些人关入大牢,就真的成了恶人的刀俎之肉,任人宰割了,到时屈打成招,将李姑娘的死因安在她身上不是难事。
思及此,她直接厉声呵斥:“本宫看谁敢!本宫是贵妃,哪怕犯错也是由陛下定夺,更遑论今日根本没有证据表明是本宫害了李姑娘!”
谢元姣冷凝着脸,眼尾扫过想要挟持压制她的嬷嬷们,目光缓慢,却不怒自威,让人不自觉生出臣服之感。
嬷嬷们对视几眼,竟真的不敢上前。
萧太后眉间染上怒意,站起身呵斥道:“放肆!”
“哀家是太后,过往是皇后,哪怕是陛下也得尊我敬我,难不成处置你一个小小贵妃都没资格了!”
“来人,玉贵妃以下犯上,掌嘴二十!”
嬷嬷听到太后的话,吃了定心丸,果断地上前直接压制住谢元姣,高高地扬起巴掌。
谢元姣会些拳脚功夫,摆脱这几个嬷嬷的力道其实轻而易举。
可她却犹豫了。
若是她今日真的反抗了太后,无罪也会成了有罪,到那时谢家和阿弟都会受到牵连。
默了默,她松开了紧握的掌心。
下一刻,不知是从何处窜出的两个侍卫,身形矫健,训练有素,穿着和宫内侍卫不大相同,直接护在她身前,将几个嬷嬷踹翻在地。
动作发生得极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谢元姣愣愣地看向他们,却发现是两张完全陌生的脸。
萧太后气得手指发抖,指着他们道:“造反了!来人!快来人!”
“萧太后怕不是老眼昏花了吧,朕的贴身侍卫何来造反之说?”
谈襄大步流星,匆匆从往外赶来,径直略过身旁世家女的行礼,走到谢元姣身旁,将她轻轻扶起,又弯腰掸去她身上的灰尘,柔声问:“可有受伤?”
在外人眼里的少年帝王,无情君主此刻似乎变了个人,面色温和,语气轻缓,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面前的女子,旁人一看便知是用情极深。
其余世家女有些惊诧,她们身在京都,都听过新帝的一些传言,知道他阴鸷狠戾,杀兄戮弟,应是凶神恶煞的恶人面才是,今日一见才知原是温柔和善的谦逊公子。
谢元姣摇了摇头,眼底涌出湿意,颤着唇道:“谈襄,李含茗中毒了。”
分明是半个时辰才与自己说笑的人,可饮下她递过去的手后便性命垂危,心中自然有所颤动,可在方才,在外人面前,她只能强撑,做出无坚不摧的模样,可现在他来了,积压在心间的害怕和担忧此刻终于有了出口。
谈襄心中一软,将她拥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
“不用怕,这和你没有关系。”
“有朕在。”
谢元姣被护在他的怀里,宽厚的肩膀几乎在一瞬间包裹住她,犹如孤身在空荡荡的漆黑屋子面前突然有了烛火,让人无比踏实。
萧太后几乎是咬着牙开口:“陛下真是好兴致,专门给贵妃身边配了两个侍卫,哀家倒是不知,这偌大皇宫何来的危险?”
谈襄冷嗤声,眼底闪过狠厉之色,可看着怀中的人还是压下怒气道:“若不是朕的侍卫,只怕今日贵妃便会被屈打成招,萧太后下的命令居然还问危险在何处,真是好笑。”
门口的太医也匆匆赶来了,小跑到李含茗身前,忙不迭地给她搭脉诊断,随即脸色一沉,连忙拿起银针压住她的穴位,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