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内,谢元姣一连忧心了好几日,用膳时都难以下咽,整个人憔悴虚弱,毫无神采。
直到宫外的消息传了进来。
其实谢恣在送出信的三天前就已经出发了,为的就是避开谢家去抓他的人,这次派出去的暗卫跑死了几匹快马,又变换了几条路线,也幸好他们身手都是顶尖的,才在快到边疆之地遇上谢恣。
谢元姣听到消息心才彻底落下,虚浮的脚步稳了不少,整个人终于有了些精气神。
她倚靠在墙边,深深吐出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我要见他一面。”
“过几日的祭祀,将他压过去,等到祭祀结束,我会想办法抽身离开,和他见面。”
流云道:“娘娘,这会不会有些冒险了?若是被发现,怕是引起朝中非议。”
她冷然摇头。
“如今我顾忌不了这么多了,阿恣做事没有章法,全凭性子来,谁也预料不到他什么时候会再像今日这般离开,我实在不敢再经历一次了。”
“这几日,让人把他看好了。”
流云只得咽下担忧,应声去让人准备。
这次祭祀一是为了彰显新帝仁厚明道,勤政重民,为天命所归,堵住朝中人说他手段狠辣,残害兄弟的嘴,二是为了下一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前朝后宫都很重视,尚衣局派人给谢元姣制作了祭祀用的朝服。
因往年祭祀都是皇后,她的位份只是贵妃,样式和规制便不能延顺往年旧例,既得符合贵妃身份,又不能失了尊贵庄重。
这对新上任的菱慧来说,算是就任尚衣一职的考验,宫中上下都等着看。
谢元姣的祭祀朝服由菱慧为首,其余几个绣娘协助,熬夜连着赶了十天终于做好了。
菱慧将朝服送到了关雎宫。
整件衣服为显隆重,采用玄色衣料为主,上面绣着流光溢彩的金线,在阳光照射下更显璀璨耀眼,而往年的皇后朝服为和帝王相称,一般都绣着九天翱翔的凤凰。
而这次菱慧用了一个小巧思,用金线绣了八只形态各异的麒麟,麒麟性情温良,威武有力,只在盛世出现,传说被麒麟踩过之地会出现好事。
既没有越过规制,又体现出祥瑞之兆。
谢元姣伸出手轻抚重工精巧的刺绣,上面每一处都能看出花了不少心思。
较之她那日尚衣局看到祥龙还要精致几分。
一旁的菱慧眼底满是乌青,满脸疲倦,可眼睛却发着光,灼灼地看向她。
她略有些担忧地问:“最近如何?尚衣局的事情还能忙得过来?”
“娘娘不用担心,虽出了些岔子,但总体都在奴婢的掌控之中。”
她这才放下心,和司典必定会趁着此次给菱慧使绊子,可她也不好过多干涉,有些事只有自己面对了,底下人才会服,以后司典才能坐得越稳。
“如此便好,若是遇到自己解决不了,便来寻本宫。”
祭祀那日,谢元姣换好衣装和发饰,玄黑色的朝服将她的气场张扬开,添了几分矜贵冷冽的威严,而头上配饰繁复却又不显夸张,映衬着那张明媚娇艳的脸。
按照规矩,谢元姣需坐上马车,由侍卫护着一路经过京都街道,和陛下亲登晋山,以彰显诚心。
几十个宫女太监护在她身后,一道壮观的队伍慢慢行至宫门前。
巍峨高耸的宫墙立于两边,她头顶着发饰,走得缓慢又艰难,而道路尽头是同样穿着玄金朝服的谈襄,站在人群正中与她对望,身形优越,气质斐然,立身站着,仿佛天地的中心。
而眼眸微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这时候,谢元姣才有了几分她嫁给谈襄的实感。
她缓缓行至他的身旁,刚打算屈下膝盖行礼,手腕却被男人拦住,耳边传来他清冷的声音:“不必行礼。”
她微微愣神,手上多了一道微凉的触感。
垂眸看去,是一只修长匀称,青筋凸显的手轻轻拉住,旋即那手用力牵住,指尖相触,酝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朕拉着你上去。”
他像是随意一说,只为了让她行动便利些。
谢元姣脸色莫名有些红,喏喏应声放松了掌心。
他牵着她向前走,直到一辆华贵宽敞的马车前。
她的衣摆很长,有些不方便,只能小心缓慢地移动,手刚碰上车厢,身体忽地一悬空。
他直接抱起了她,又松开了一只手,吓得她连忙搂住他的脖颈,脸往他的胸膛凑近几分。
他嘴上浮起不易察觉的笑,用单只手将她紧紧护住,另一只手将她的衣摆团起来,先放在车上,再小心翼翼地带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得很迅速,可还是被周围的宫女太监尽收眼底,惊得他们连忙垂下脑袋。
马车车厢宽敞,谈襄松开紧拥着她腰肢的手,将她放好坐下。
他们几乎抱了个满怀,谢元姣身上还残留着男人留下的触感,从脸红到脖颈,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怯怯出声:“谢、谢陛下。”
谈襄“嗯”了声,顺势在她对面坐下,修长的双腿随意摆放着,头向后靠着,显现出棱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