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的脸色已经全变了,眼底透露出点点戾气,还带着化不开的狠劲,因愤怒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知道当初哀家费了多大劲,才将六宫权拿到手的吗?可今天为了保下你,活生生将这权送到了谢家手上!”
“萧语嫣,你好大的脸面!”
萧语嫣怕得浑身发抖,整个萧家都知道萧太后是个不好惹的主,也只有她能在太后面前说上几句话。所以她得的好处也向来比常人多些,可如今还没登上那至高之位,就受了反噬。
她不甘心!
她自小勤学诗词歌赋,精通琴棋歌舞,又耐着性子讨好那个疯子太子,绝不会折在这里!
“姑姑,我跟你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失手!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陛下一定会对我动心的。”
萧太后捏捏眉心,只觉得头疼得紧,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萧语嫣瞧着便知道这怒气已经消去大半,忙不迭地爬起来为她敲腿:“姑姑,我自小跟在你身边,您最是了解我的,这次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若是失败了,便任你处置。”
萧太后终于冷冷瞥她一眼:“萧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萧语嫣,这次若是败了,你知道下场的。”
萧语嫣打了个寒颤,背后浮起一层冷汗,她是全天下最了解她这太后姑姑的,心狠手辣,无情无义,只要舍弃了她,那下场绝对是万劫不复。
可往前一步便是滔天权势,慢慢将她的理智吞噬干净。
很快,萧语嫣已经狰狞红肿的脸慢慢变得坚定,只剩下野心和疯狂。
这把注,她会用全部筹码去下。
关雎宫内,谢元姣思索良久,让人将菱慧叫来。
她身边除了流云流烟外,无人可用,而谢家安插在宫中的人也不会完全听她差遣,不确性太大。
如今也只剩下菱慧,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在自己身边。
菱慧早早从大牢回来了,因为谢元姣的特意安排,几乎没受什么罪,至多是在潮湿阴冷的大牢里住了几晚。
等她见到菱慧时,斟酌良久才开了口。
“菱慧,当年你入宫时不过十几岁,我还记得你那时才到兄长胸口高。可兄长离开后,谢家出了一些事,我也就失去了和你联系的办法,淡出了这些事情。”
“这次能得你相助算是意外,可也将你是谢家人暴露在人前了,恐怕陛下和萧太后那边已经猜到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送你出宫,再给你一份新的户籍和傍身的银两,保你下半身无忧。”
她刚说完,菱慧立刻摇头道:“姑娘,十年前奴婢的命就是你的了,只要你需要奴婢,奴婢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奴婢想留在您身边。”
谢元姣叹了口气,眼底是少见的清明:“你不明白,这京都的日子有多么难熬,又有多么痛苦,留下来对你没有好处。在这皇宫十年,你早已将当年的救命之恩还了,其余的我不想强求。”
菱慧在尚衣局多年,上面是翁姑姑那样刁钻刻薄的小人,下面又有一大群新绣娘想抢占她的位子。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京都苦,皇城更苦。
可姑娘在这。
“姑娘,您不必劝奴婢,奴婢早就习惯了皇城的日子,也明白要面临什么。”
菱慧的眼神越加坚定,继续启唇道:“奴婢在宫中这么久,对这里的勾心斗角,人心算计再熟悉不过,也早就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奴婢若在,姑娘做事也会方便些。”
谢元姣愣了下,道:“好。”
“若是你以后想离开,我一定会想办法。”
她默了默,继续道:“只是如今你的身份已经被宫中众人察觉,尚衣局不适合你了,今日萧太后答应,在和女官离开后,接任人选由我来定,你可愿意接任?”
自从先祖定国后,为了更好地统协六宫,特设女官,从表现优异的宫女或者世家女中择选,这女官与历朝的管事宫女不同,是有官身的,多受皇后任命。
天底下除却帝后外,无人可随意褫夺。
而这六宫总管女官在几代帝王和皇后的博弈中,权力越来越大,涉及祭祀、外交、采买等,有时甚至比前朝的大臣还要风光。
萧太后就是凭此,才能将手伸到前朝,让萧家俯首称臣,为她所用。
菱慧一滞,好半晌才呆呆地抬起头,眼眶都泛起了泪花。
“姑娘,您说的可是真的?”
谢元姣笑了笑:“自然是真的,我也没想到萧太后居然会放权,先帝妃嫔那么多,不乏有手段心计的,和她争了几十年,都没能让她松口,竟只为了一个萧语嫣就同意了。”
“只是以往跟在萧太后身边的和女官还未离宫,我贸然提拔你接任,难以服众,只能先将你调到和女官身边,其中有些事还得你自己把握,不过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菱慧慢慢回过神,却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有一天能做官。
她现在仍旧记得当年爹娘要卖她,为阿弟凑齐入学堂费用时是如何骂她的。
“赔钱货”“一辈子没出息的死丫头”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阿弟只是多了条把儿,却能吃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