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宫里能用轿辇代步的,唯有太女和太女君。傅亦璟允许陆今疏一路坐着轿子,被人抬着走过曲折的游廊,到扶摇宫内门再下轿,可谓是极为体贴的做法了。
陆今疏并不想承傅亦璟这份情,但他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只能假笑着谢过傅亦璟。
众人坐着唠了一会儿嗑,傅亦璟就让大家都散了。傅亦璟本来说,要一路把陆今疏送出扶摇宫的正门,陆今疏再三拒绝,傅亦璟才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屋子里一下少了大半的人,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侍从端了一盘刚出炉的糕点,放在傅亦璟面前的桌子上。
傅亦璟挑了一块黑米糕,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茶,才淡声吩咐道,“执棋,你现在去让人准备轿子,本宫要去承光阁。”
执棋应下。
代步的轿辇是常备着的,傅亦璟刚才的那句话,主要的意思,是让他提前去承光阁,和管事的史侍官打个招呼,一会儿傅亦璟到的时候,可以节约时间,直接步入正题。
承光阁。
听说新上任的太女君,要挑几个长得好看的公子,抬举到太女殿下面前,承光阁的许多院落都热闹起来。
东偏院里。
既白和青谷在相互检查着对方的妆容。碧水觉得身上这件藕荷色的长裙不够明亮,匆匆忙忙的在衣柜里翻找新衣裳。他翻找了半天,扯出一件湖蓝色刻丝锦缎长裙。
他将裙子放到自己的身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问身后的既白两人,“你们看是我身上这件藕荷色的裙子好看,还是我手里拿着的这件湖蓝色的好看?”
青谷刚刚确认好自己的妆造,听到碧水的问题,他抽空抬头看了一眼,笑着夸赞道,“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耦合色的那件衬得你气质高雅,湖蓝色的那一件衬得你肤白如雪。”
碧水撇了撇嘴,“不管我怎么搭配,你都是夸我,半点参考价值也没有。算了,时间紧张,我还是不换衣服了,就穿这件藕合色的好了。”
既白走到了碧水身边,他的手指轻轻抚摸上碧水衣袖上的珍珠,声音惊叹,“你身上的这些珍珠,应该都是海水珍珠吧?我的乖乖,这得多少银子才能拿下?碧水,我可真是羡慕你,有一个在君后主子身边做侍官的亲戚。咱们这些人日子过的都紧巴巴的,唯有你一个,从来没为银子发过愁。”
青谷也连声附和既白的话,变着花样的称赞碧水。把碧水夸的娇笑连连,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别提有多融洽了。
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苍蓝色刻仙鹤花纹长裙的男子走了进来,在看清他脸的那一刻,屋内的欢声笑语,短暂的停止了片刻。
男子的五官生的极美,脸上却并没有笑的表情。他给人的感觉,如同雪山之巅融化了的雪水,干净之余,实在是太过清冷。
既白有些不满的嘀咕道,“这个叫常宁的,一共才搬进来五天,就给了咱们五天的脸色。要不是知道他从前是在宫里伺候主子的奴才,就瞧他这个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拽样子,还以为他是哪家身世显赫的公子哥呢?”
既白说话时刻意压低了音量,但碧水却不愿意惯着常宁,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阴阳怪气,“喂,门口站着的那个男的,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愿意和我们这么多人挤一个屋子生活,那你倒是想办法搬出去啊?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成天摆着个臭脸在给谁看啊?”
常宁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碧水,仿佛是瞎了聋了一般。
碧水见自己被无视了,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拔高声音叫骂道,“你这个没长眼睛的小杂种,你居然敢无视我?你知道我表哥是谁吗?我表哥的小女儿,可是认了迎喜侍官的三弟当干爹。那可是迎喜侍官,君后主子身边的大红人。我和迎喜侍官那是有亲戚关系的,你敢无视我,信不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碧水骂完了,而回应他的,是常宁“砰”的一声摔门声。
碧水气的一张脸都要扭曲了。
隔着薄薄一层门板,常宁听到了里面碧水更加恶毒的咒骂声,而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里面那些人以为他叫常宁,然而,他之前的名字,其实叫做谢长宁。
他的母亲被贬官之前,是四品提刑按察使,他有一个前不久在东宫投井自尽的哥哥,叫谢长风。东偏院里住着的那些人,他们都是间接害死他哥哥的凶手。那些杀人犯,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谢长宁在门口吹了一会冷风。
史侍官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太女君主子的车轿马上就到了,你们所有人都赶紧去二楼的西偏院等着,哪个要是迟到了,就不用出门了,直接烂死在自己的院子里吧。”
谢长宁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披风,随后,不紧不慢的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傅亦璟到西偏院的时候。
承光阁的公子们已经规矩的站成了三行。傅亦璟只粗略的扫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最后一排不起眼角落的谢长宁。尽管谢长宁的大半身子,都被前面的碧水故意挡住,但气质出尘的人,身上是自带闪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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