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院使话,让皇帝脸上为数不多的怜惜,彻底消失殆尽。她一脚就踹到了沈贺封的肚子上,“你这个贱人,朕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
沈贺封眼中的泪水直流,他还想去抓住皇帝的裤脚,接着哭求。皇帝却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更为愤怒,“来人,褫夺沈贺封正四品芳华的位份,把他给朕拖出去杖毙了。”
两个侍从分别拽住沈贺封的两边胳膊,沈贺封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凌姝墨上前就给了他一脚,“孤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敢谋害君主,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母皇原本还想让你姐姐带兵出征,幸好你的事情,在她赴北疆治安场之前爆了出来,否则让沈辞拿到了兵权,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起兵谋反啊?你们沈家所图,当真是巨大。”
沈辞的脸色惨白,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她声音颤抖道,“陛下,这一切都是沈贺封那个贱人一人所为,微臣对您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半点不臣之心啊。”
皇帝想要说话,咳嗽声却先一步响起,等她终于稍微缓过来了些,冷声道,“姝墨,你现在就带兵去沈府,立刻抄家灭族,一只苍蝇都别想活下来。”
凌姝墨淡淡扫视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沈辞,领命往外走。
由于沈辞实在太不配合,几次险些要从侍从的按压下挣脱出来,跟在后面的侍卫提起刀,就砍在了他的大腿上。随着鲜血从伤口中飙射而出,沈贺封终于没有力气挣扎了。
不到半日。
将军府的下人被当场砍死,沈府的主子们被集体下了牢狱,等待到了时首,集中上刑台砍首示众。
沈府的女眷和男眷是分别关押着的,隔着一道铁门,沈辞非常安静的呆坐在原地,并没有像刚才在养心殿时,拼命的喊冤。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已成定局,说的再多,皇帝也不会相信,倒不如安分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凌姝墨正准备离开时,却隐约听到有人哭嚎的声音,但那嚎叫声只短暂的出现了片刻,就被人给中断了。
见凌姝墨皱起了眉头,狱卒诚惶诚恐的说道,“刚才的声音是沈贺封闹着说要见您一面,他说,死之前,若是不找您问个清楚,他死不瞑目。但殿下放心,属下刚才已经让人把他的嘴给堵了,绝对不会再让他打扰到殿下的清静。”
死不瞑目?凌姝墨听到这个词,只觉得有一些好笑。她不去见沈贺封,都能想象出沈贺封会说些什么。
无非就是,他沈贺封是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那个。若不是沈贺桉心胸狭隘,差点害死了陆今疏,他就不会被送进东宫里,不会被凌姝墨虐待恐吓。
没有前面的一系列事情,他自然就不会害怕之下,选择了献身给皇帝,然后又被栽赃成害皇帝生病的罪魁祸首,马上要被斩首示众。
凌姝墨正准备离开地牢。时祈几步上前说道,“殿下,不用再等到明日中午了,陛下刚才追加了一道命令,说要沈家的人现在就去见阎王。”
凌姝墨止住了脚步。
狱卒们将牢房的大门给打开来。牢房里的囚犯们手掌被铁链打穿,一个挨着一个,像是穿珠子一样的串在了一起。队伍的气氛沉闷而又压抑,房间里只有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
突然,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尖叫声,“凭什么?这是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成为你们斗争的牺牲品?”
声音非常的熟悉,凌姝墨回过头去,披头散发的沈贺封眼中布满了血丝。
在和凌姝墨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沈贺封的神情更加的癫狂起来,“凌姝墨,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这全部的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从我被送进东宫的那一刻起,你就开始算计我,算计沈家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没有,我什么都没做错。只要我当初不进东宫去伺候你,那这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贺封说到此处,猛地转头看向了队伍末尾的沈辞,“沈辞,你憎恨皇太女当初废了你一条胳膊,那你们两个女人,你们可以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斗个清楚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卷入其中,通过这些后宅的阴私手段,让我成为这个牺牲品?”
沈贺封大腿上的伤口什么药都没上,只是被绷带给用力缠绕了数圈,他一路往前走,伤口一路往外渗血。
沈贺封疼的浑身颤抖,他的眼睛大睁,眼珠子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眼眶中瞪出来,“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就因为我是男的,所以,我就要成为你们博弈的工具吗?凭什么?这是凭什么?”
凌姝墨轻笑一声,“凭什么?你自己不是已经把答案给说出来了吗?你的问题,这辈子没办法解决了,轮回转世的时候,投个好胎吧,下辈子争取当个女人,就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了。
或者,你别投胎到沈家这么薄情的人家,摊上沈辞这样没脑子又冷漠的姐姐,你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这难道不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凌姝墨说完,不再去看疯癫了的沈贺封,加快脚步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戌时。残霞照在刑台之上。
天上地下均是一片血红。
时祈低声道,“殿下,傅相已经在云起酒庄等您很久了,咱们现在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