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一辆接着一辆外形简朴,内里奢华的马车,停在了东宫的门口。
队伍前后各有护驾的侍卫。
暗中跟随的死士同样不知繁几。
陆今疏站在内门处送行。
凌姝墨上了马车。
从东宫出发的队伍一路疾行,马车内颠簸的厉害。
时祈端了一杯薄荷水给凌姝墨,“要不还是让队伍减些速度吧,若一直按照这个模样行使,您实在是太辛苦了。”
凌姝墨摇了摇头,“中都水灾迅猛,早到一日,就早一日解决问题,让百姓少受一日的苦难。我一路都坐在马车上,没什么辛苦之说。”
时祈没有在劝说凌姝墨。
她的眼帘垂了下去,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太女殿下这些日子实在太奇怪了。
太女君主子从前被她捧在心尖尖上,如今说罚就罚,毫不留情。
还有殿下的脾性。
殿下比起陛下的其他皇女,那是半分苦也吃不得的。
如今竟然为了百姓,下令让队伍日夜兼程。
时祈正想的出神,就听到了凌姝墨不咸不淡的声音,“你是对孤的决策有什么不满意吗?”
时祈立刻跪了下来,“属下不敢。”
凌姝墨轻笑一声,“有些事情,你心里明白就是了。若是你要细细的想,甚至于刨根究底,那孤的身边是容不下你了。”
时祈心中一凛。
而凌姝墨的声音依旧很平稳,“我如今这个样子,比之从前,要好的太多了。我这个主子变好了,你才能跟着与有荣焉。不是吗?”
时祈给凌姝墨磕了一个头,“属下谨记太女殿下的教诲。”
凌姝墨将马车的帘子拉下来,整个人后仰着闭上了眼,“孤想一个人待着休息,你先下去吧。”
时祈恭敬的退了出去。
等她彻底离开了凌姝墨的可视范围,她才惊觉,自己的额头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太女殿下刚才虽很平静,却给她带来一种巨大的威压。
自从太女殿下跳河自尽后,她心里升起了一个隐约的念头,而太女殿下刚才那几句话,让她把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彻底压了下去。
太女殿下说的非常对,只有殿下勤政爱民了,她这个殿下身边的总管女官,才会更有威望和面子。
无论太女殿下是因何产生了变化,这样的变化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
半月后。
中都洛城。
县令府中热闹非凡。
早在两天前,洛城县令接到了上面的指示,说是太女殿下要来这里视察民情,然后顺便到她的府邸来落脚休息。
洛城的张县令就是个九品芝麻,她连上面的知州大人都没见过,如今却能亲自接待太女殿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简直是让她家里炸开了锅。
东雪院里。
几个年轻女子正坐在一处喝茶打牌。
位于她们中间,一看便知道最为身份尊贵的女子,将手中最后几张牌,“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脸上扬起了得意笑容,“这局是我赢了,你们赶紧把银子给交出来。”
坐在她对面的粉衣女子笑道,“薛大小姐不必提醒我们,你可是知府大人的独女,我们这些人哪敢赖了您老人家的银钱?”
被称作薛大小姐的女子,全名叫做薛遥,她十分惬意的打乱了桌上的牌,口中很是自得,“这次太女殿下屈尊降贵的,来到洛城这么个小地方。
美食美酒的招待已经敲定好了,但我母亲昨日又说,要把我那个幼弟送给太女殿下。
太女殿下要是能看上他,那我可要跟着鸡犬升天了。
只这么想想,我就觉得心旷神怡,激动的一天都没睡觉了。”
粉衣女子恭维道,“令弟薛芜那可是当之无愧的中都第一美人,他要是真被许配出去,这中都不知多少女子都要落下泪了。”
粉衣女子叫百里月,她也是薛芜爱慕者之一。
只这一来一回的片刻间,她想起了某次宴会上对薛芜的惊鸿一瞥,只是看了那一眼,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沦陷了。
但她也很清楚,她不可能迎娶薛芜过门。
薛家门第高贵,而她母亲的官职只是知州,就算没有太女殿下来体察民情,她也不够资格求娶薛芜。
百里月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中摸牌的动作顿住了,“我听说,太女殿下对太女君主子一往情深,她为了太女君主子空置东宫后院已经三年了。
旁人给太女殿下塞得通房侍妾,无一例外都被太女君给打死了。
也不是我想说这样的话来扫兴,主要是东宫的情况比较特殊,薛公子去到太女殿下身边,怕是会被拒绝。”
薛遥嗤笑一声,“我弟弟的容貌,那就是放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太女殿下身份再尊贵,对太女君再是宠爱,她也是女人,女人哪有不偷腥的?
殿下在京城里,碍于太女君的面子,不去沾花惹草,但这洛城离京都十万八千里远,太女君的手伸的再长,也够不到这里。还不是太女殿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