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从白天打到了黑夜,虽然大靖小胜,但是并没有完全把幽云城攻破。
月夜深重,黑云压阵,徐霆钰在军帐里仔细看着地图。
幽云城并非只有城门入口,今日他派人从当地几个百姓的嘴里探听出它郊外的山林最西端有一个崇山峻岭的大峡谷,可以通过那里走入幽云城。
只是这并非万全策,峡谷崎岖漫长,若是行军肯定会费些功夫,而且一定要分散兵力迷惑敌方。
徐霆钰用狼毫一笔一划的划着地图,他身系万千人性命所走每一步必须细细思量,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侯爷!”王青川撩开帐帘走了进来。
“侯爷,这是昨日军队折损的人马。”王青川把手上的记录册递给了徐霆钰。
徐霆钰翻了几页后郑重的做下了批注“这些人到时候让兵部记下给他们抚恤金。”
虽然昨日死的人不算很多,但是他们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徐霆钰即使打仗多年看到这种阵亡名单依旧会很是惋惜。
良久,他抬起头看向王青川。
王清川身着一身银色铠甲,铠甲上面有狻猊护心,在烛光闪着下,看着有几分狰狞。
他身高不高,照徐霆钰矮半个头,但一手长刀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刀刃划向处鲜血四溢。
由于昨日刚上完战场,铠甲上有数不清的划痕,后面系的披风上亦多了好几处暗红色的痕迹。
不过此时徐霆钰看向他,倏然觉得他手上的东西和他威武的一身很是违和。
他手里居然攥着一个小桃木剑。
徐霆钰不由地盯了过去“这是什么?”
王青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把桃木剑收回衣服里了。
他羞赧的挠了挠头“回禀侯爷,这……这是孩童的玩物。”
“孩童的玩物?”徐霆钰面色微微吃惊。
“仙芝前段时间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王青川平日冷肃的脸今日却蓦地浮现一丝温情缱绻。
“生了!”徐霆钰唇角上扬笑道:“生了,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好歹你成亲还是我帮你牵的线呢?这是好事,何日生的?”
王青川半垂下头,一个大男人头一次露出几分忸怩“来军营前生的,走时候还没满月呢,就没有告知侯爷,也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喊爹。”
“你都有孩子了!”涂朔北在外面听到了俩人的交谈声赤条条的走了进来。
“涂朔北,看你的样子,似乎比王青川还要激动。”徐霆钰坐在座椅上笑着调侃道。
“我这不是为王青川开心吗!”涂朔北一把搂住了王青川的脖颈。
“青川,你以后带孩子有什么不懂的可要问我,毕竟我儿子已经十几了总能给你提点意见的。”
“算了吧,涂朔北,就你一天天散养涂崇光还给青川提建议,你就不怕给王青川添乱嘛!”徐霆钰毫不留情的笑着拆着涂朔北的台。
涂朔北哈哈大笑“那是崇光不爱待在我身边。”
他眼睫一挑看向徐霆钰互相打趣道“侯爷连婚的没结过,岂不是更不了解,要我说侯爷赶紧娶个夫人,这才能享受家中温情。”
“侯爷,你确实该成亲了。”涂朔北一语转移到了徐霆钰身上,连王青川都禁不住附庸道。
“你们俩什么意思,怎么又说回我身上了!”
残星零落,曙光乍现,霞光染红暗云。
徐霆钰和涂朔北带着精锐部队携带火炮往峡谷走去。
王青川负责驻守在幽云城外,一旦看到信号烟即刻攻城。
这一仗,是徐霆钰从军生涯上第二惨烈的战役。
第一次是他刚入军队参加藩王之乱平叛。
这一次同样血流漂橹,流血成河,整个峡谷被炮火袭击,坑洞遍地,大靖军队损失惨重,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反攻的实力。
这一战,徐霆钰没错,所有人都没有错。
但是唯一谁也没想到的是兵部查验的一批赤云石居然只有上层才是真的,其余的里层全部灌了铁导致八门炮火在战场上都与废铁无异。
北陈的军队在整个峡谷安置了火器,投掷之处,硝石俱灭,整个大靖军队四处逃窜,顿时乱了阵型。
同时晟北军队截断了他们的后路,疾风营部队整个被大肆残杀。
整个峡谷山石摇动,碎石频落,烈火浓烟直冲上天,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上一秒还完好的人下一秒就被火炮炸的粉身碎骨,连收尸都收不上。
弥漫的硝烟在空中化成一团浓厚的迷雾,甚至看不清前方的人马,熊熊火光中天地化为血色。
尸横遍野,断肢残臂中一个火光朝徐霆钰右侧袭来。
霎时轰鸣炸开,在一阵爆破中他感觉颅顶嗡鸣作响,视野愈渐模糊。
他感觉头顶似乎有什么液体滴落,落到手上,却看不清颜色。
徐霆钰一阵恍惚,甚至一瞬间忘记自己身处何地,为何会在此处。
他微抬起头茫然望着前方的滚滚白烟,身子一软直接瘫跪在了地上。
”来人!继续放炮!今日无论如何也必须要让徐霆钰没有生还的可能!”吴江阔得意的大声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