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竟然亲手杀了你的亲生父亲,生生割下了他的头颅,献给了圣帝。”
关书书扶着桌子,晃悠悠站了起来,踉跄地环顾了一圈四周。“那个对我许诺,要让那些惨死于此处的无数冤魂安息,要让那些做出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的人终究是骗我的。我承认,我曾经对她有过一丝幻想。我幻想她是她口中的那种人,是她许诺会做的那种人。”
他转过头来看着墓幺幺,笑是笑,哭也是哭。“我幻想过,她不是传言里的她,她也不是他人眼中的她,她是个人,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个人,有一颗肉长的心,会像一个人一样,有良知,有感情,高兴了会笑,难过了会哭,受伤了会痛,被一个人爱,会开心。”
“可你打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他上下端详着墓幺幺,“你不是她,你不是这个院子里给过我承诺的人。”
“你和北旻那个灭了自己满宗的阳煞有什么区别?!”
说完这句话时。
或许是关书书的错觉,他在一瞬间觉得四周的空气都静止了。而始终这样平定看着她的墓幺幺,眼神里有什么
有什么像是转瞬弥亡的东西。
他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
仿有了种错觉,认为墓幺幺这时会因为这句他口不择言的话而暴怒。
可墓幺幺久久什么也没做,她只是轻轻眨了眨眼,不发一言。
关书书被她这种平定无波的反应更是激怒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坐着的这个人,他甚至在某一瞬有种冲动想把这个女人切开看看她到底是否真的是石头做的。
这些年所积攒的满门被灭的悲恸、自己再也不能突破三化的绝望、将心思错伏一个人的怨恨、空等了数年的无助在墓幺幺这轻轻一眨眼之下,火山一样爆发。
他抬起手用掌腹用力擦干自己的眼泪,看着墓幺幺,用自己所能想到最为冷酷的话,最为冷酷的语气无情地嘲笑她。“如今你是皇亲国戚云舒郡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会有什么事情难得住你?还有什么人你不敢抓?还有什么人你不敢杀?”
“既然如此,你还用如此大费周章深夜跑到我这里来质问我,这个案子到底是谁给你的?这把刀是谁捅在你身上的?”他朝前进了一步,看着墓幺幺,忽然笑容更深了。“尊贵的云舒郡主,日后捅在你身上的刀,肯定要比现在这一刀还要深,还要疼。刺伤你的人,定还会比现在还多。”
墓幺幺仍然像一块石头那样不为所动。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忽转过头去,看向这老宅。
“乐以谦给了你什么。”
“……”
“和即墨家有关,是吗?你二叔那个机关……是吧。”墓幺幺听起来并不像是提问,倒像是自己给自己解答了。“也是,能让你为他如此卖命,除了为即墨家复仇,好像也没别的让你如此了。”
“是又如何呢。”关书书冷冷地接过话去,看得出来,他已经甚至演戏都不愿了。
“我。”墓幺幺顿了一下,手指掠过自己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
关书书很安静,似乎在等她一个解释,等她一个哪怕是借口的解释。
可她只说了一个字,便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就这样侧脸背对着他,仔细地看着这老宅。
“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她站了起来,转过身朝外走去,并不在看他。“其实,我今天来,是想介绍个朋友给你。你们两个其实蛮像的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一定能当蛮好的朋友。”
她笑了笑,像是在自嘲,走到了湖边,停下了脚步。“可能现在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是,对不起。”
关书书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在这时意识到了什么,有种格外不好的预感。他这时甚至想冲上去抱住她,告诉她,我不是故意的,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口不择言,都是口无遮拦,我并不是故意我并非。
我真的想说的不是那些话。
我说那些话,只是想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我只想听你一个解释。
我只要一个解释。
求你了。
求你看我一眼,看看我还在这里等你。
我。
“攸执笔。”墓幺幺一声轻唤。“今日这一刀,我认了。但我还是看在旧日情分且提醒你一句,日后不管有多少人要刺我,有多少刀会捅在我身上本郡主,都不会这么认了。”
关书书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墓幺幺已经消失在原地不见了。
今天的月色很好,很像那天抛下他一人守在这旧宅时的月色。
关书书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
“贵子……”轻瑶一脸担心又一脸生气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不让我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刚才的旧宅里,轻瑶和哈睿一直隐藏在她的空间里,默默地看着没有现身。
“王师傅都不会告诉他,我为何要告诉。”墓幺幺轻轻笑了下,可能是今天夜晚风大,她吃了那么多凉风,忍不住咳了几声。
轻瑶见状,忙去外面给她端热水了。
从回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哈睿这时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