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听到这呼噜声宵入梦还无法置信,他走到软塌旁边:她双手叠放在脸颊边,趴在塌枕上半蜷着身子,简单绾着的长发柔顺地散开在背上,将有些单薄纤细的身体描摹的玲珑有致。
竟然真的睡着了?
宵入梦刚才一肚子憋屈的无名火仿佛被扎破的球,一下找不到了着力点。他看着她的睡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将几缕垂落挡住她眼角的发丝给拨弄到了一边。
像只被驯化的野猫一样。
他冒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
比起记忆力那个女人,这张脸分外的陌生,比牧画扇的脸要成熟一些,眉目却更温柔一些,可是此时安静睡着的时候睫毛微颤,红唇微启,褪去了醒着时那种说不出名目来的光彩,竟然有些熟悉起来。
“牧画扇。”他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她显然是困顿极了,就算他动作很轻微,换做在丹炉里那个咄咄逼人的墓幺幺也应该早就醒了,可现在,她只是非常细小的抖了下眉。
“居然这么轻松地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睡着了?”宵入梦胆子明显大了一些,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却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欢喜。那个在丹炉里防备心这么重的女人,如今能睡的这么踏实,她嘴上不说,实际上,还是那么相信自己。
手上的触感有些好,墓幺幺也没醒。
宵入梦于是更大胆了。
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又揉了揉她的下巴,还用手指搓了搓她眼角的蛇纹,看看是不是画上去的妆。
他的视线不自觉顺着她的脸朝下挪了两分,她这个睡姿有些不妥,衣襟就算不敞,一些若隐若现的东西从他的视角还是能看的清的。他忽然想起在丹炉里,她赤身**的样子来。
于是喉间瞬间一紧。
手指不自觉地就朝前伸了过去
然后帮她盖上了一件毯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看见,墓幺幺在他离开后微微地睁开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闷骚。”
被雀占鸠巢一夜未归的宵入梦一大早就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来:“再怎么胡闹也该到头了。你不能呆在我这里,我已命人重新给你准备了一套院落,和我的居所差不了太远。你去那里住,至于学丹,我有空的话会去教你。”
墓幺幺伸了个懒腰,“不行。”
“我是在通知你而已。”他很不客气。“至于你要怎么瞎说那都随便你,我不在乎,也没有人会相信你。”
“这样啊。”墓幺幺有些失望地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来楚楚地看着他。“那我要是赖着不走呢。”
“我就把你丢出去。”
“你打不过我。”
“你”宵入梦噎的难受,“那我就找人把你丢出去。”
“那我就杀了他们再留在这里。”她依然在楚楚的微笑。
“墓幺幺你未免太狂妄了!”他气急。
“我也只是在通知你而已。”她满不在乎,“别人忌讳你丹祖的名头,我又不忌讳。反正我也没两年活了,吃几颗毒丹早点死也无所谓。”
“你这个人!!”丹祖气得几乎失语。“你非要赖在我这里干什么?”
“学丹呀。”墓幺幺忽然踮起脚尖来,单手环住他的脖子,像是撒娇一样说,“有我这样既天才又勤奋又刻苦还长得美的弟子,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呦。”
宵入梦瞅着她那颗亮闪闪的小虎牙,气急败坏地憋出一个字:“滚!”
“好。”墓幺幺果断地松开手,朝他挥舞了两下手说,“滚倒是可以。就是要是别人知道霸相府的贵子初家被休的媳妇夜宿丹祖寝居啧啧。”
“牧画墓幺幺你太不要脸了!”丹祖几乎从牙齿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她今天倒是显得气度很大,权当没有听见头的两个字。“哦对了,还有件非常非常小的小事。”
“说!”丹祖这会气得不想搭理她,走到桌子旁端起了一杯茶准备顺顺气。
“我要和你睡一间屋。”墓幺幺回过头来,笑的有些腼腆。
丹祖好一口还没喝进去的茶瞬间喷出老远,“你孤男寡女怎么能共睡一室?传出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别怕,我相信只要我不说你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她笑眯眯的说。“而且这件事,不用你来操心。”
“那也不行!你睡偏房!”
“可是我喜欢这个主卧的风水。”
“那你睡这个,我睡偏房!”
“不行,我自己睡怕黑。”
“你”
宵入梦瞅着那个已经不知何时从储物戒指里扔出一张雕花木床的墓幺幺,看了看那雕花木床上粉色的帷帐,眼前一片发黑。
宵入梦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就答应了她?头几天,他是坚决不回房睡觉,结果墓幺幺个不要脸的就跟个如影随形的狗皮膏药一样,走哪跟哪,他不睡觉,她就不走,眼瞅着当着外人的面还敢对他动手动脚他几乎都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他不是雏,可也头一回见这样的女人,这般看来,原来之前觉得牧画扇不要脸的程度还是远远低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