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宁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试探着问:“王妃娘娘,您认识我母亲吗?”
梁王妃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孩子,你受苦了。”
这一声叹息不是无奈,而是似乎有些历尽千帆,终于尘埃落定的意味。
林岁宁还想再问,陆怡提着裙子跑上凉亭。
陆怡瞥了林岁宁一眼,目光里有些诧异,大抵是困惑她怎么在这儿。
但很快,她收回目光,只当视若无睹。
“姑母!”陆怡双手绞着手中帕子,满脸焦急,“太子不知是因何事迁怒了稷卿,正在罚他呢,姑母去看看吧!”
梁王妃无奈道:“太子发怒自有他的道理,我去看了有什么用?”
只是有些稀罕,似乎是头一次听见太子罚人,罚的还是朝廷命官。
陆怡握起她的手,撒娇道:“姑母~”
梁王妃拗不过。
“好好好,那就随你去看看。不过先说好,姑母不帮忙说情的啊。”
王妃要走,林岁宁没有单独留在这儿的道理。
刚跟着起身,陆怡便瞪她,“你就不必去了。”
林岁宁实话实说:“我没有想去。”
太子罚周大人,她听着挺欢喜的,但她自己心里痛快点就够了,不必去凑热闹,免得被拖下水。
至于去见缝插针,她也不会当众这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梁王妃却对她招了招手。
“岁岁,你就跟着我。”
林岁宁便加快走了几步,跟在梁王妃的右后侧。
太子既然大发慈悲让王妃照应她,那她就得识趣配合。
陆怡挽着梁王妃往凉亭下走。
“姑母,这个丫头心术不正,您没必要理她的。”
梁王妃没有立刻说话。
陆怡又道:“我对她了解得很。她爹是县丞,娘早就没了,同谢家有婚约,却跟别的外男勾搭,名声在外,都知道她不检点得很。”
方才那会儿,她已将林岁宁的来历查了个清清楚楚。
梁王妃停步,看向林岁宁。
眼神里有询问的意思。
林岁宁看着陆怡,说:“陆夫人,我的奸夫是谁?”
陆怡一噎。
事关她自己的颜面,如何能说出口?
“我这哪儿知道?”
林岁宁说:“所以陆夫人知道我爹是谁,知道我娘亡故得早,还知道我同谢家公子有婚约,却不知导致我名声在外的奸夫是谁?”
梁王妃听着就觉得不对劲。
“寻常这听人是非,主要听个奸夫淫妇这两人姓甚名谁,如此才有说头。”
陆怡气得红了脸。
“林岁宁,你,你有没有做不检点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
林岁宁还是问:“我究竟和谁做了不检点的事?”
梁王妃脸色变得沉重。
“陆怡啊,这要指责别人,得有理有据才行。你若是连那男人是谁都说不出,那便是泼脏水。女子贞洁重如性命,你真不能胡说啊。”
林岁宁很感激的看了梁王妃一眼。
她以为梁王妃会偏信侄女的。
看来这位王妃,当真如面相一般和善。
陆怡实在无法说出来,只能气急败坏的瞪了林岁宁一眼,挽着梁王妃往前走。
“不说她了,姑母,我们快去看稷卿,他要被太子殿下打死了!”
匆匆绕了几道弯。
在那一片空地上,围观之人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高喊梁王妃到,他们才让开一条道,纷纷行礼。
林岁宁跟着梁王妃走过去。
只见周稷卿裸着上身跪在那,侍从手持藤条,一下又一下抽在他脊背上。
那背上已遍布伤痕,侍从还没有罢休的意思。
陆怡当即红了眼,要扑过去护着夫君,被人死死拦着。
梁王妃不失恭谨的问:“太子殿下,这周大人是犯了什么错?”
李玄泽坐在那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并不吭声。
山竹道:“王妃娘娘,这百花宴是由周大人督工的,没错吧?”
梁王妃点头,“是的。他从一个月前,便在这安淮县忙活了。”
山竹指了指不远处一只断掉的秋千。
“他却敢渎职,在秋千上偷工减料,害得太子殿下差点摔断了腿。”
梁王妃一愣。
她首先想的不是这秋千怎么会差劲到断裂。
而是。
这太子殿下怎么会坐秋千?!
陆怡替周稷卿辩解。
“太子殿下,可是百花宴这么大的地方,他岂能面面俱到,像秋千这样的小事,定是手底下人办的啊!”
李玄泽把玩折扇的手一顿,目光淡漠地望向她。
陆怡顿时噤了声。
太子分明不发一言,眼神却似刀锋般锐利,那刀宛若已架在了她脖颈上,叫她呼吸艰难。
山竹厉声道:“陆夫人的意思,无论在这儿出了什么差池,都与陆大人没瓜葛了,都是手底下人的错了?”
陆怡哽咽。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