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郎最近有些烦恼,烦恼的源头是龙椅上那位,自从春狩之后,皇帝便格外关注他,上朝时总盯着他便罢,下了朝还召见他去御前侍奉。
叫他去了也不让他干活,磨砚有太监,端茶倒水有宫婢,根本用不着他,皇帝似乎只是 单纯让他去吃吃喝喝的。
每回看着他吃东西都眼神诡异,笑眯眯的看着他,看的小侍郎寒毛瑟瑟。
有一回,小侍郎实在忍不住了,壮着胆子问:“陛下,您可是眼睛疼?”
自以为撩人的皇帝赵恒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表情闷闷的狂喝了几杯茶才勉强冷静下来,要不然他真怕自己一时冲动直接将面前的小侍郎摁龙床上。
小侍郎见皇帝脸色不大好,嘴里的桂花糕咽都不敢咽,举着半块糕点,脸颊鼓鼓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皇帝,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您生气了吗?”
赵恒瞧着他这个样子,又好笑又好气,伸手捏了捏他脸颊肉,“朕并未生气,吃你的吧。”
小侍郎眯着眼睛讨好的笑,将桂花糕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陛下也吃。”
指尖酥麻的感觉蹿到心口,赵恒垂眸,看着面前的人,万般柔情都在眼中,“好。”
苏公公瞧着皇帝贴心尖的哄着人快两个月了,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结果这小侍郎是一点窍也不开,不免替皇帝心急。
等小侍郎走了,忍不住给皇帝出馊主意,“陛下,你若是想要谁,直接一道圣旨将人弄进宫来不就成了,何必如此委屈自个!?”
他说完,赵恒凝望了殿外许久,才开口道:“他若是愿意,朕自是感恩上苍对朕还有垂怜之心,可若是他不愿,朕自己已经没得选,又何必将他拘于深宫之中。”
苏公公眼角湿润,最后只落下一声叹息,“哎......”
赵恒身为帝王,享无边皇权,却天生六亲缘浅,父不成父,母不成母,幼时被手足残害,为了活下去被卷入皇位之争。
自登基以来,后宫空置,如今难得遇到一知心人,却还要如此万般顾忌。
中秋宫宴,朝官都要进宫赴宴,张程跟沈怀砚夫夫俩最相熟,到宴上第一件事就是挪到好朋友身边。
沈怀砚和裴溪山两人你剥颗荔枝我喂颗葡萄这么喂着,张程看的直牙关发酸,揣着手酸溜溜道:“回去我便让我娘也给寻一门亲事。”
裴溪山与沈怀砚惊讶的对视一眼,沈怀砚犹疑道:“陛下可知晓?”
张程啃着糕点,奇怪道:“陛下为何要知道?”
这是没开窍呢。
沈怀砚但笑不语,要是真让张程寻着亲事了,上头那位估计得疯掉。
张程也是哥儿的身份,但他比裴溪山幸运得多,他母亲生于闵阳世家,外祖加上父亲这边三代人就只出了这么一个哥儿,自然是千疼百宠着,在家中的地位甚至高于男丁。
一般世家出身的哥儿都不会外嫁,而是让他们娶妻,哥儿只是比普通男人多了一个生子的能力,并不影响他们和女子生子的能力。
赵恒出场后照样说了几句体己话,便由着大臣们自行看歌舞吃喝,太后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神色厌倦的说累了要回宫。
赵恒并未表现出不悦,只是神色淡淡行礼,“儿臣恭送母后。”
这太后还是这般不喜皇上,底下的大臣频频眼神交流,窃窃私语。
在朝为官时间长一点的大臣都知道当年的皇室秘辛,当今的太后,也就是先帝的淑妃娘娘,原是前镇西大将军的发妻,可惜偶然一次年轻的太后到护国寺上香时,偶遇微服出宫的先帝,先帝见色起意,彼时太后娘娘已为镇西大将军生下一儿一女,先帝依旧不顾世俗礼法君夺臣妻。
待镇西将军得到消息的时候,太后娘娘已怀了皇嗣,镇西将军一时不察,遭敌军暗算,葬身于西北。
太后听闻噩耗,原本是要堕了腹中胎儿,随镇西将军一同离去,可是先帝彼时子嗣单薄,极为看重她腹中的皇嗣,便以镇西将军一儿一女要挟要她生下这个孩子。
后来先帝长期被太后冷脸相待,慢慢也生了厌倦,加之后来后宫子嗣也多了起来,对母子俩也没了一开始的在意。
可以说太后是恨透了先帝,恨透了本不该出生的赵恒。
从小父亲不亲,母亲不爱的赵恒,从小过的什么日子自是可以想象。
张程听着身边人的话,再看着上头清清冷冷一个人的赵恒,手中的糕点莫名没那么好吃,心口发闷。
他情窍未开,只能把这种感觉归结于赵恒对他很好,所以他也看不得对方难过。
宴席散场,回到御书房的赵恒,低声问苏公公:“景世子和灵心郡主入宫了吗?”
苏公公:“入宫了,估摸着快到太后娘娘宫中。”
景世子与灵心郡主是当年镇西将军一双儿女,自赵恒登基后,逢年过节,就会将二人接入宫中让他们与太后团聚。
他知晓自己的母后不喜欢自己,一见到他就越会想起当年镇西将军的死,所以也没去自讨没趣。
宴席上被朝臣敬了不少酒,虽不至于醉,但也有些发蒙,赵恒独自往殿中走进去,摆摆手,意思是让人退下。
苏公公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