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当年遗诏真假虚实,皇室宗亲的几位老王爷问慕云溪是否有人证或物证证实,慕云溪道:“自然是有的。”
他侧身瞥了一眼,只见容公公走上前来,缓缓朝众人拱手行礼,神情肃冷看向景泰帝,缓缓道:“不知七皇子可还记得老奴?”
景泰帝心中骇然一震,目光定定的瞧着容公公的脸,容公公没少跟随慕云溪进宫,但身为宫人大咧咧的直视龙颜是大罪,每回陪景泰帝入宫见皇帝,容公公得特意低下脑袋,景泰帝也不会刻意去注意一个太监的容貌。
今日容公公抬起脸来,他仔细那么一瞧,不知心虚作祟,还是当真是旧人重逢,竟觉得那双眼睛十分的眼熟,“你......”
容公公双目赤红,沉声道:“老奴海德胜在此见过各位大人!”
海德胜这三个字在众人心中轰然砸下一颗巨石,海德胜是谁?那可是当年侍奉先帝左右的随侍掌事公公,只要是效忠过先帝的大臣,没有人会不认识海德胜这个人。
但记忆中的海公公并不长这样啊,林阁老双手颤抖,率先提出心中疑惑:“但...为何你相貌似乎大改?”
容公公声音嘶哑道:“当年宫变,七皇子,也是如今的皇帝,下令在宫中大肆杀孽,先帝身边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都被灭了口,先帝咽气之际,身侧只剩下老奴一人,我自知难逃一死也不愿离先帝而去,也知若是我逃了,七皇子必定派人追杀,正在为难之际,有一人主动站出来替老奴留下了,那人身形与老奴相似,换上了老奴的衣裳,用刀将自个的脸划得面目全非,躺在死人堆中装成老奴,替...替老奴一死,七皇子带人赶到后,没有怀疑自以为那人便是老奴,为了不留后患,下令让人将那人身躯砍得四分五裂,若非先帝生前仁德爱民,受万民爱戴,恐怕如今老奴也无法将先帝冤屈告知天下!”
“老奴逃出宫后,寻了一位画骨师,取下脸上几块骨头,使得容貌大改,才得以重回京城,后来幸而偶遇端容皇后,受皇后娘娘庇护,各位若是不信,可寻一位画骨师替老奴摸骨证实!”
听到此处,众人心中已是信了个大概,表情皆是怔怔,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泰帝扒着床头,双目浑浊,事到如此还不肯服输,指着容公公怒喷道:“谎话连篇,尔等不要被此人骗了,若他真是海德胜,为何他待在京中这么多年没有说出来,反倒见朕如今惨况了,才来火上添油!”
容公公丝毫未惧,双目充斥着恨意,语句掷地有声道:“陛下恐怕是病糊涂了,您得了天下,背信弃义谋害发妻,杀害忠臣,太子年幼,若我冒然行事,若是成事是万幸,若是不成,岂不是要害了太子殿下!”
话毕,他从胸口掏出一枚白玉印鉴,那是先帝所留,被他偷偷带去宫,他双手捧着,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血,瞬间溅了一地,他声线颤抖大声哭嚎道:“若是能将先帝与先太子冤屈告知天下,老奴万死也甘愿啊!”
此情此景,一些上了年纪,一生忠心耿耿的老大臣们不由得也跟着拭泪。
林阁老亲自扶起容公公,亦是双目泛红,道:“公公放心,先帝明德明政,天下共赞,道德博闻,天下溢美之词不绝,我等一定彻查此事,以告先帝在天之灵!”
景泰帝一阵猛咳,脸上青白交加,一口浓痰卡在喉间,身体重重倒瘫在床上,喉间呜咽一声,昏死了过去。
容公公被皇室宗亲们带到大理寺审问,慕云溪不放心,派了手下几个人跟着去了,其他人也跟着退下了。
寝宫内只剩下慕云溪和沈怀砚,以及半昏迷的景泰帝三人。
景泰帝幽然转醒,眼皮半掀,见眸色泛冷的慕云溪站在他面前,他咳了几声,沉声道:“你...何需如此,之前那道封你为摄政王的诏书,朕早已命人销毁,在朕心里...从未想过将皇位给其他人......”
慕云溪眼珠转了转,未置一词,只冷笑了一声。
景泰帝以为他不信,急切道:“不信你自可去问过盛修撰,新的诏书朕已交由他手中,不管如何你都可安心继位。”
慕云溪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以为你如此我感激涕泪的转变心意的?如今由你手中所出的诏书,不再会有任何价值,我会将你所作的桩桩件件丑事告知天下,你放心你还是七皇子,但端朝史书之上不会留下你的名字,你该被刻在历史的欺辱柱上!”
景泰帝将成为端朝唯一一个在位过,却无名无姓的皇帝!
好好好,真是他的好儿子,他这是想让他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啊!
景泰帝脸色煞白,愤然大笑,怒声道:“你若是想为你母后报复朕,何需拿皇位同朕博弈,不管如何,你是我的儿子,朕得了一身脏,你以为你就能干净得了?”
慕云溪的手在微微颤抖,哑声道:“我母后、季垣师兄、因白发人送黑发人郁郁而终的外祖父母、你为了掩盖罪行下令灭口,血洒太极宫殿的上千条人命...如何不值,值了。”
景泰帝倒在榻上不住的猛喘。
沈怀砚走上前来,牵起慕云溪的手,温声道:“走吧,该回去了。”
慕云溪由他牵着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