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难言的静谧之后,在场其中一位阁楼捂着嘴小声疑惑道:“啊,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吗?”
另一个大人应道:“当然不是了,你这不是废话吗!”
“那现在接着要干什么?等陛下睡醒……”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虽此时宫内都慕云溪的控制之下,但现如今局势未定,景泰帝还没真正从皇位上下来,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是怎么样的。
沈怀砚朝石头使了一个眼神,石头收到但不懂,面无表情的抱着剑看了看沈怀砚,又看了看慕云溪,下一秒拔出剑……
唰唰几下帷帐簌簌落地,景泰帝涨红得发紫的脸完全露了出来,满眼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侍卫。
别说是他了,沈怀砚都惊呆了,“你…我是让你把床帐弄好。”
石头皱眉,默了默道:“结果都一样。”
其他人:“……”
好彪悍的侍卫。
方才被沈怀砚提溜进来的流浪汉早已吓得尿裤子了。
侍卫抓着那人抬起头,凌乱的长发后那张脸露出时,景泰帝猛地大声咳嗽了起来,咳得脸色越发难看彻底了。
秦阁老亦是冷汗涔涔,慕云溪看着他,道:“秦阁老,此人你可熟悉?”
秦阁老压下眼底震惊的神色,强作镇定道:“太子说笑了,京城内流浪之人不说一万也有八千,老夫如何个个都识得。”
“你不认识他,他应该识得你。”慕云溪冷然一笑,未见着急之色,他朝侍卫点点头。
一盏凉凉的茶水浇在流浪汉脸上,那人眼睑微动,片刻之后幽幽转醒,那人一睁眼见到眼前聚满人。
他眼神陡然变得极度恐惧,身子频频后退,突地他目光定在秦阁老身上,几乎是充满恨意怨怼死死的盯着。
秦阁老心觉大事不好,他刚要往人身后躲去。
流浪汉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哭喊道:“爹,救我!皇帝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在场其他人看秦阁老的眼神立刻就变了,秦阁老气得一脚踹翻流浪汉,“胡诌些什么,老夫不认识你,为何作陷老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知当初他就应该听皇帝的,不留情的人亲手处理了这个便宜儿子。
这时有一位曾经去秦阁老府上赴过宴的大人越看那流浪汉越觉得眼熟,他不确定道:“此人我似乎曾经在秦府见过,越发觉得眼熟。”
这时另外一人也凑近瞧,认出流浪汉右边脸颊上一颗大黑痣,他惊讶道:“这不是秦阁老家的七公子秦节吗?不是说前几年害了病没了,怎在这?”
又为何变成这副落魄模样?秦阁老又为何不让亲儿子?他说皇帝要杀他,又是为何?
秦节抓着秦阁老的衣摆不放,满脸鼻涕眼泪分不清,嚎得十分凄惨,“爹,我是你亲儿子啊,你不能不救我啊,是皇帝让我去散播季垣坠崖身死的传言,皇帝要卸磨杀驴,但我不想死啊!”
秦阁老都来不及堵他的嘴,秦节就吓得心神不定的将一切抖了出来,他叹息着闭上了眼。
没想到是真的,季少将军的死竟当真是皇帝设的局,而且还逼迫着大臣弑杀亲子。
当年明光殿事后,景泰帝要选择一嘴严又是自己人的人选去制造季垣是意外坠崖身亡的假象,秦阁老便推荐了家中妾室所出的七公子。
事情办得十分顺利,除了那夜明光殿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其他人都信了季垣是因为坠崖身亡。
景泰帝生性多疑多思,即使秦阁老早就与他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景泰帝依旧持有怀疑,所以他逼着秦阁老秘密弄死自己的亲儿子秦节以示忠心。
秦节虽只是庶出,但也是他的种,秦阁老自然不忍心,皇帝如此心狠手辣,不念情分,但他现如今已经上了贼船,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若是违抗皇帝的旨意,便是诛九族的死罪,他只能照着皇帝的意思做。
他子嗣众多,不缺秦节这一个,这一辈子就当他这个做父亲对不起他。
本来下好决心要处理了秦节,但秘密处死秦节时他还是心软了,所以偷偷给了傍身的钱,悄悄将秦节送出京城,并要他发誓永不回京城。
秦节逃过一劫,但知道皇帝要杀他,心里负担和时时刻刻担心皇帝发现他没死的恐惧,令他整日优思过度,郁郁寡欢,每日浸泡在红楼楚馆里,不消一年,就将身上的钱挥霍了个精光。
花完了钱也不敢回京城求救,买的房子也被收去抵了赌债,无处可去,便只能流落街头当乞丐,又因为每日担心皇帝追杀过来,整个人逐渐变得疯疯癫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