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小叠偏不信邪。
马车驶入珠宝行后院,马上要过年了,院内布置精巧雅致。
少顷,只听外面马蹄嘚嘚,吁的一声停在院门外,喧哗声骤起。
小叠放下手中的卷册,家仆匆匆进来禀报,送货的马车已到。
她起身来到院子里,看见门外的景府马车,心头扑通一跳。
自从莲池会后,已有很长时间没见到景炫。
院中卸下十来口大木箱,此时院门紧闭。
各色奇珍异宝在阳光下璀璨夺目,闪耀生辉,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叠并金管事及几个副管事各拿一把水晶放大镜,将每一件珠宝都取出来细细察看纹理经络。
验完货后,小叠与金管事一同将珠宝封存入了密室。
安排好一切,已近晌午,小叠方转到店铺。
二楼雅室之门大开,里面静悄悄的。
小叠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懒洋洋地往室内走去,一副很没形象的样子。
当对上那双熟悉而冷峻的目光,赶紧正了正姿势,收起不成体统的懒散样。
男子坐在案几前,正悠闲自在地沏茶,俨然这里的主子。
小叠有些手足无措,呆了片刻才干干笑道:“景炫公子!”
男子并未答话,唇角微扬,盯着她的眸光好似冰冻过,带着一丝寒意。
小叠心头一紧,乌黑如水葡萄般的眼珠转了几转,展颜一笑:“景炫!”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波光一闪,很快敛回到了长睫下,看不清其中细节。
男子垂眸很认真地斟着另一杯茶,浅声道:“货,都验好了吗?”
“嗯!”小叠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坐在对面,那杯刚沏好的茶也送到了她面前。
小叠偷眼瞧去,但见云白锦袍绵绵洒洒铺了一地,竹枝高节暗纹若隐若现。
他正用白缎细细地擦拭一管墨黑的洞箫。
手漂亮而修长,神情十分认真,俨然对待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他依然垂眸捣鼓着箫,声音轻柔似水:
“其实你一个小丫头没必要抛头露面,孟家有的是人丁。”
小叠心头微微一动,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不行,我不管就会被别人占了去。”
景炫抬眸斜睨她一眼,那戏谑的表情似乎在说:不听君子言,吃亏在眼前。
良久,柔柔轻唤了声“梦儿”,似从诗和远方飘来。
小叠心尖颤了颤,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和欣喜,眼里皆是言不尽的笑意。
她呆呆傻傻地看着,看他垂眸摆弄洞箫,宽袍缓带,气质出尘,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半晌,男子才幽声道:“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愿此生幸福快乐!”
小叠手托下巴,顺着他的意,笑眯眯道:
“待我寻个机会,向老爷秉明不再参与商行管事,老老实实在家做个大小姐。”
此言一出,小叠见那邪气的嘴角向上扬了扬,果然还是乖巧更讨喜。
妖娆的眸光在洞箫上流转,此时的洞箫已然擦拭得墨黑澄亮。
质地清奇,工艺精湛,竟然是个奇货。
男子拿起洞箫,坐姿挺拔洒然,薄唇轻抿而奏。
音质纯净悦耳,箫声悠扬婉转,如仙乐般美妙得无以复加,
小叠单手支颐,美眸静静地看着,看着那风姿高贵得如神只般的男子。
最后不忘告诉自己,他是订了亲的。
小叠痴痴呆呆地想着,直至箫声歇而忘了回神。
半晌后,才笑道:“这是什么曲子啊?”
“百花令。”男子唇畔噙笑,倾身向前,眼波似电。
玉箫轻挑起少女香肩上的一缕秀发,眉梢蕴情,又低低唤了声“梦儿”。
小叠心头又一阵扑通乱跳,瞪着盈盈美眸,傻傻地看着。
男子嘴角依然含笑,只是神情已然冰冷。
小叠心头一紧,这个狂人向来阴晴不定。
他递上墨玉箫,淡声道:“拿着。”
小叠以为听岔了,踌躇片刻,当对上他肯定的目光,方才伸出双手接过。
景炫薄唇微勾,正扬眉看她。
被勾得心湖微波一荡,小叠慌忙垂下眼睫,认真观摩手上的洞箫。
箫上刻有两条活灵活现的小火龙。
龙身金光流转,盘旋而上,似欲腾空跃起。
看似互相嬉戏争抢头上那一颗血玉石,但总又抢不着。
此箫果然与众不同,似有蒙蒙金光笼罩,带着神古荒远之气。
小叠暗暗寻思:此为何意?莫非是定情物?
这厮是定了亲的,她轻咳一声镇定下来。
带着几分天真又夸张的表情,嘿嘿笑道:“箫在人在,箫毁人亡。”
他轻拂衣袖,慢条斯理将面前的茶斟满。举手投足间尽是出尘脱俗的高雅气质。
在小叠眼里,他就像天边的云,纵是近在眼前也抓不住。
马车上
景炫摆弄着手上的墨玉琴,桃花眼睛里绽放出妖异的光芒。
高下试探着说:“哥哥将箫送给叠姐姐了吗?”
“嗯!”景炫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