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到竹笋换了银子,给阿月买肉吃。”
一听姐姐这么说,宋安月又想起昨晚的红烧肉,太香啦!阿姐一定要多挖点笋呀。
张氏们满意地点点头,好啊,老大不在,阿宁也能把家撑起来了。
瞧见宋安宁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颊,又心疼起来。
“阿宁,你也不是铁打的,干活要悠着点,干两日就歇歇,别累坏了。”
“放心吧阿奶,您瞧我这大身板子,累不坏的。”
宋安宁捏起自己圆润的腮帮子,逗得张氏扑哧一笑。
“天不早了,今晚就把山上的干粮做出来,明日出发得早,怕是来不及。多带两个麻袋,挖多了也有东西装。”
她知道宋安宁懂事了,但是她这个做阿奶的就是忍不住唠叨两句,万一孩子们忘了呢?万一她哪句话没说孩子们吃了亏呢。
“放心吧阿奶,我今晚都给准备好,明日在家门口等你们一起上山。”
“好咧。”
家里,宋泽远已经做好了饭,杂米粥,还有早晨没吃完的鱼肉。
还剩下五个野鸡蛋,宋安宁去院墙外的小山坡上挖了两把野葱,和鸡蛋一同炒了。
趁着锅底还有些火,宋安宁将面烫了一下,混了些猪油,做了杂粮饼和玉米饼贴在锅边。
累了一天,宋安宁是真饿了,喝了两大碗粥,还吃了一个玉米饼子。
奇怪的是,王迎儿只喝了一碗粥,别的什么也没吃,放下碗就回了她和宋丰的屋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娘今日都做什么了?一直编筐吗?”
“阿娘今日帮我们捡柴啦,捡一半又跑回去编筐。”
宋安月皱着眉头想了想,阿娘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疯了以后可从没帮着家里干过活,有时候她和哥哥去打水,阿娘还会把水桶踢翻搞破坏。
宋安宁有些犹豫,明日到底要不要上山,王迎儿这个样子,她不放心。
没想到,下一刻,王迎儿打开屋门,呆呆地望着姐弟三人。
她想起之前郎中说过的话,王迎儿这个病,说不定哪日就好了,又或是受到刺激,会更严重。
“阿娘,是不是没吃饱?我再给你盛一碗,咱们多吃点。”
“不,不吃。”
因着许久没好好说话,王迎儿的嗓子哑得厉害。
“给你爹和你大哥留些,等他们下山吃。”
“……???”
她说完,就抢下了宋泽远手里的饼子,端着去了厨房。
“……”
“阿姐,娘这是……更疯了?”
两个小的有些害怕,都钻进宋安宁的怀里,这样的娘亲好癫,好可怕。
宋安宁想起前世家里一个亲戚也得了这种病,因为儿子出车祸去世,她太痛苦了,所以她身体帮她抹掉了让她痛苦的那段记忆。
王迎儿看上去就是这样,这几天不知道她是听见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清醒了几分,又因为太痛苦,记忆又回到了爹和大哥没出事之前。
“阿娘只是将那段不好的给忘记了,你们两个要注意,在娘面前要假装爹和大哥还在。”
两小只虽不太理解,还是乖巧应下,娘还认识他们就好。
王迎儿去厨房洗了碗,又跑到大门口张望几下,嘴里还嘟囔着:“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
看三个孩子坐在屋里没动地方,又开始唠叨:“你们三个怎么还傻坐着,脏得跟泥猴似的,锅里有水,去洗洗睡觉,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早些睡,今日我听见她们说明日上山挖笋,咱们都去。”
“……”
“爹和大哥不是去府城那边做工吗?过几个月才能回来,娘你是不是忙糊涂了?”
宋安宁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又偷偷捏了一下两个小的,示意他们别露出马脚。
“对啊娘亲,爹和大哥不是才出去没几天嘛。”
宋泽远也假装淡定地添了一句,心里直打鼓,阿娘这是什么反应,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呐?
阿月目不转睛地盯着王迎儿,紧张得直咽口水。
“哎哟我这脑子,一转头就忘了这回事。赶紧把大门关上,男人不在家,可得早些关门。”
“……”
终于糊弄过去了!宋安宁呼了一口气,带着弟弟妹妹去洗漱。
她知道娘亲这病没好,只是换了种方式,在前世应该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香香,你应该知道这个病吧?”
“香香知道哒……”
经过系统的全面科普,她才知道,王迎儿刚开始编筐和不说话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中的麻木症状和物质依赖。
现在属于无意识回避阶段,这阶段可能会持续几天,也可能数十年。
今日可能是听见上山的人说挖笋,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现在只能找个说辞先应付过去,兴许明日又糊涂了。
可第二日一早,王迎儿就早早起来打水梳洗,把水缸添了水,又转头去了厨房做饭,跟之前没有差别。
听见动静,宋安宁也从床上爬起来,等她出门时,就见阿奶站在院里,望着王迎儿忙活的背影,满脸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