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安见她眼神慈爱,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小脸在她掌心轻蹭,遮挡住眼角酸涩。
她对自己医术一向自信,却在刚才竟有一瞬害怕救不回母亲。
原来她以前之所以那么冷静自持,是因为没有在乎之人,有在乎的人后,心硬如她也会慌张。
“是吗?”
林氏愣了一下,继而竟是高兴,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的安安真切存在且关心着她,全然不在意自己为何会昏过去。
偏过头便见王嬷嬷跪在地上,撅眉疑惑道。
“你跪着做什么?”
“夫人,老奴有罪!”
王嬷嬷伏在地上行了大礼,将一切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暂且未提大小姐会医术这件事。
“什么?她当真胆大包天至此?”
林氏脸色沉沉,她素来心软,却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主。
以前在尚书府,她是家中最小的一个,父母宠爱,兄弟姐妹呵护,性子自然而然比起旁人娇气些。
只是,父亲治家严谨,从不许他们做越矩之事,但她骨子里的娇贵却是从未变过。
否则嫁入侯府后,若真尊从三从四德,怎会一言不合便与沈纪元争吵。
她可以心软收留春红,但她若背叛自己,也绝不会手软,她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
“母亲,您若信得过女儿,此事交于女儿处理便好,你身体不适,好好修养便是。”
沈棠安握住她的手软语宽慰,这些烦心事不必劳烦母亲,她一个人便能处理。
“你?”
林氏没想到她会揽下此事,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虽说能感觉到女儿有些变了,但管家持重一事,她以前从未尝试过,教她也不愿意学,当真能处理好吗?
“夫人,大小姐说的是,您好好修养身体为重,老奴会从旁协助大小姐的。”
王嬷嬷打眼一看,便知自家夫人在想什么。
若是以前,她定是与夫人想的一样,怀疑大小姐能否胜任,可从今日便不同了。
大小姐发现夫人房中不对劲后,干脆利落叫人破门,又让人围住碧云院,再展现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将夫人从昏睡中救醒。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仅要运筹帷幄,还要当机立断判断当下局势,如此雷厉风行真如夫人年轻时一样,她相信大小姐一定能处理好此事。
现在对大小姐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好,若是应付不来,便告诉母亲。”
见王嬷嬷这般肯定,林氏不再阻拦,王嬷嬷是她身边老人,有她从旁协助,理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多谢母亲信任。”
沈棠安笑着应下,替她盖好被子,不放心叮嘱。
“母亲,你且好好歇着,只当从未醒过。一会我身边的丫鬟来给您送药,您务必喝完。”
“这些事母亲都知道,何须你来操心。”
林氏有些古怪地看她一眼,以前都是她苦口婆心,何时两人角色对调了?
怎么一日未见女儿,变化这么大?
王嬷嬷看到两人相处融洽,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夫人总算熬到这一日了,大小姐越发懂事了。
沈棠安没有再多说什么,弯起眸子笑得明媚。
曾几何时,母亲的唠叨与她而言是痴人说梦般的存在。
来到院外,就见云珠带着人,正压着一人闹哄哄地往这边来。
“再跑我就命人打断你的腿!”
云珠指着那人,竖眉教训。
看到她们出来,立刻将人压到她面前,行了一礼道。
“大小姐,这婢子想从北边狗洞逃跑,被奴婢抓住了。”
“做的好!”
沈棠安点点头,看向那被压的人。
“抬起头来。”
“是春红。”
王嬷嬷跟在她身后,低声道。
春红低着头,无论如何也不肯抬起来。
其他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个个都是人精,看这么大动静也知出事了,都静默着不敢出声。
“要本小姐去查一查你府外的家人吗?”
沈棠安此话一出,王嬷嬷愣了一瞬。
当初春红进府时,说过家中早已无人,只留下她一个孤女,愿在侯府为奴为婢以报答夫人恩情。
她都卖身葬母了,家中定是无人了,大小姐为何还要这样问?
“大小姐饶命!”
正当疑惑之时,春红好似被发现了什么一样,突然跪倒在地,哭着求饶。
“只要大小姐饶了奴婢家人,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王嬷嬷听到这话,震惊瞪大双眼,大小姐怎么猜到的?
“那就要看你想怎么做了。”
沈棠安双眸微眯,衣袖一甩坐在廊下,居高临下看向她。
“说吧,谁指使你的。”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奴婢也是逼不得已。”
春红伏在地上,哭得悲切。
若不是郑氏拿妹妹的命威胁她,她也不想毒害夫人。
她一直都觉得夫人是个好主子,体恤下人,待人温和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