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青并未进厢房,只是进了堂中,只是他那一句如古井般平静无波的话语,如同一道炸雷一样将厢房中的周嬷嬷和几个丫鬟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那样平静的语气,却没来由让她们背脊生凉,甚至一时都忘了怀疑为什么大公子会突然出现在听雨轩,特别还是在花颜这最是偏僻又老的院子中。
“大……大公子。”周嬷嬷就算再嚣张,再有恃无恐,那也是在小厮丫鬟面前,如今面对这几位正儿八经的主子,特别是最为恐怖的大公子,更是一时吓得不行,手脚慌乱弟地拉着身旁的丫鬟们出了厢房。
没等行之说话,周嬷嬷和几位丫鬟瞬间在卫辞青面前跪下,手足无措地开始解释:“大……大公子,是什么风将您请到这里来了?奴婢们未曾知晓大公子前来,所以未曾行礼,还请公子恕罪。”
“怎么,丞相府之中还有本相不能来的地方?”卫辞青端过桌上的茶盏,他抬了抬眼皮,捏着杯盖撇着茶汤上的浮沫,慵懒又漫不经心道:“还是说,本相的去向要同你交代?”
“当真是好大的面子!我家公子是何等身份,在这丞相府公子便就是天!你一个奴才,竟也敢在公子面前卖弄资历?怕是在老夫人院中待久了,当真以为老夫人是这丞相府真正的主子了?!”行之站在卫辞青身边,替自家公子厉声开口训斥周嬷嬷:
“平日老夫人说什么做什么,我家公子敬她是长辈才让三分,你当真以为老夫人让你管家,在这府中就轮到你一个下人说了算了?!今日如此作威作福,带着下人要来做甚,一五一十全都交代清楚了,否则就算是老夫人在,你保不住你这个**奴的命!”
“公子……公子奴婢冤枉啊!”此时面对卫辞青,周嬷嬷哪里还能顾得上自己的疼痛,被卫辞青一句轻飘飘的话吓得抖若筛糠,脸上疼得呲牙咧嘴,也是着急解释:“回公子,奴婢们是听说有人曾在花颜这个贱婢的院子中看见一高大男子身影,可公子明察,花颜身为二公子的通房丫鬟,倘若当真是水性杨花地勾搭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男人,怕是早就已经同那奸夫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此事若属实一旦传扬出去,不仅整个府中的名声跟着受牵连,怕是还会污了公子的官声,大大影响公子的仕途啊!”
“这么说,你还是为本相着想了?”卫辞青抿了口茶,神色漠然,眸光却是刺骨的冷。
可惜跪在地上的周嬷嬷吓得抖若筛糠,哪里能看见卫辞青的脸色冰霜,听着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还当真以为是自己赌对了,忙不迭再次开口:“公子乃是府中的顶梁,奴婢们做事自然是一切都以公子为先的。若是没有公子,如何有府中今日的辉煌?奴婢们是万万不敢对公子不敬,反而对公子不敬的是花颜那个贱婢!不说别的只说公子来了这么久,花颜那个贱婢竟然未曾出来行礼请安,就算暂且不提她和那奸夫之事,她如今也是仗着二公子的宠爱越发不知天高地厚,奴婢不过是前来审问她几句,她竟敢对奴婢动手!”
“哦?她如何对你动手的?”周嬷嬷这番话反倒好像激起了卫辞青的兴趣,他饶有兴趣地淡定挑眉。
他有些惊讶小丫鬟那样的泥人脾气竟然也能够主动反击,实在是第一回看见花颜像个小辣椒一样,倒是颇有些兴趣,发落周嬷嬷的话压到了后面。
周嬷嬷一听,还当真以为是自己方才那番话说得很是讨好到位,当真让大公子相信都是花颜的错,便恨不得乌眼鸡似的一口吞了花颜,忙抬头将自己的脸抬起来,指着那一大块下人的血水泡,哭得那叫一个如丧考妣:“公子您看看!!奴婢不过是听说了她院中有可疑的男子身影,便带着人前来瞧一瞧。老夫人出府之前几次三番地交代奴婢千万要将府中一切管好,千万莫要让下面的奴才奴婢为非作歹生出什么鸡鸣狗盗之事,奴婢这才管得严了一些。奴婢不过就是昨夜未曾来得及给花颜寻郎中,可是那时已是深夜,奴婢派了人去请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请回来的。谁知道她就记恨在心,今日瞧着奴婢前来问话,她便将那滚烫的汤药猛地泼了奴婢一身,将奴婢竟然烫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今她能仗着二公子的宠爱不将奴婢们放在眼里,日后便能无法无天,说不定便要将老夫人二公子,甚至连大公子您都不放在眼里!”
说着,周嬷嬷像是生怕卫辞青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烫伤,像是如数家珍一般愤愤不平地向卫辞青和行之展示自己那血水泡。
殊不知她那模样实在是滑稽极了,看起来就像是在得瑟她那脸上的血水泡一样,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花颜哪里不好哪里嚣张,那夸张的语气和夸大的动作,实在是像极了城南梨园戏班子中唱大戏的。
行之看得噗嗤一声,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下意识偏头去看自己身旁的公子,发现自家公子脸上竟也多了一丝极为浅淡的笑意,微不可见地勾着唇点评:“不错,有长进,知道还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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