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和阿巧出生的时候,你才十岁出头吧,春兰姐竟不怕你摔着孩子?”
“自然怕,但架不住我那时玩心重,常和冬儿一同偷偷去看孩子。”
听到宋冬儿的名字,沈南葵不禁有些愣神,问:“宋冬儿在阳平关如何了?”
顾逸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人了。”
他把怀中的孩子轻轻放在沈南葵枕边,兴冲冲地说道:“南葵,你瞧,咱们的女儿眉眼和嘴巴都像你,倒是这鼻子,有两分像我。”
沈南葵侧头看向熟睡的婴儿,忽然挣扎着坐起来,俯身将额头轻轻贴在孩子脸颊,感受着孩子温热的体温,均匀的呼吸,她眼中蓦地一酸,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忙偏过头擦去。
可越擦,这泪水居然越多。
顾逸川顿时慌了,“南葵,月子里不能哭,否则会落下病根的,不论有什么事,我和孩子都会陪在你身边。”
沈南葵眼中泪意盈盈,唇边却溢出了笑,她看着身旁的孩子。
“我这是高兴。”
高兴此生终于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高兴她将孩子平安带来世上。
高兴这是她的女儿。
她定定看着孩子许久,才将目光落在顾逸川脸上,秀眉微蹙说:“你我早和离了,谁要你陪?”
她产后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倒叫人分辨不出是恼还是嗔了。
顾逸川含笑握住她的手,“和离书早被我烧了,作不得数。”
沈南葵白他一眼,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语气却是空前的轻快。
“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有原谅你。”
顾逸川细心地给她掖好被角,“我知道,我会等你,南葵,你累了这么久,先睡一觉吧。”
说着,他怕孩子醒了会吵到沈南葵,便要抱着她出去。
沈南葵忙按住他的手,“就让她在这里!”
顾逸川唇边衔着温柔的笑意,“好,我不带孩子走,我也在这里,守着你们娘俩。”
沈南葵折腾了一日,已是累极,渐渐熟睡过去。
顾逸川坐在床边,目光在妻女的脸庞上流连,里面是深深的柔情。
过了许久,他见床上的孩子有要醒的迹象,忙轻手轻脚抱起她,出去将她交给奶娘,他回身看向屋子,叫荷华进去继续守着沈南葵,而后,便迈步朝着宅院西侧的厢房走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来到厢房外,扣门三声,过来开门的人却是宫涛。
宫涛一见到他,忙要行礼,却被顾逸川一把拦住,“不必多礼了。”
宫涛心中忐忑,“草民乃是个通缉犯,怎能当得起州尊这般对待?”
顾逸川已在钟山那里知晓了一切,温声说:“她信你,我就信你,况且,你救了她,亦对我有恩。”
听得此言,宫涛终于放下心来,双膝跪地,头重重磕在地面。
“求顾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顾逸川扶起他说:“我接任永州的第一要务,便是侦破这两件杀害朝廷命官的案子,宫涛,你只需把你知道的,如实说来便是。”
……
半个时辰后。
顾逸川从厢房出来,目光又扫向院子最角落的柴房。
他面上陡然生出几分寒意,大步朝着柴房走去,冲着门口的两名下属问道:“如何?”
一名下属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神情不屑地说:“看着跳腾得厉害,实际是个软骨头,军中那些手段我还没用完,他就全招了,大人请看。”
顾逸川接过纸张扫了一眼,眉头微微攒起。
“果然只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背后之人隐藏极深,看来通过田朋,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个世上。
顾逸川脑海中浮现出沈南葵脖子上的血痕,以及她生完孩子虚弱的模样,这个田朋,是导致自家娘子早产的罪魁祸首,若今日沈南葵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杀了他也难以泄愤。
好在今日一切顺利,她们母女平安,可这也难以抵消他心头之恨。
顾逸川黑眸中掠过一抹杀意,推门抬脚走了进去。
田朋就没有宫涛的那般待遇了,此刻正被吊在房梁上,一身伤痕累累,看见顾逸川进来,忙挣扎着讨饶。
“州尊饶命啊!”
“您想知道的,属下都已经交代了,今日冒犯了尊夫人,实在是有命在身,不得不为,不信您可以去问庞巡抚……”
顾逸川暗自冷笑了一声,心说庞巡抚才不会为一枚弃子出头。
他点了点头,“田朋,今日之事确实有些误会,本官现在就下令放你离开。”
听到这话,田朋犹自不敢相信,半晌才一脸喜意地问:“州尊大人此言当真?”
顾逸川没有应声,却已叫人解开绳索放他下来。
田朋得了自由,连忙跪地叩头,“多谢州尊宽宏大量,饶恕属下,属下今后定唯州尊之命是从!”
顾逸川睨着他,“你现在是戴罪之身,先回家候着吧,若有需要,本官会派人去传召你。”
“是,属下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