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东看了他一眼,你是认真的?
“还是算了吧,现在上去得从兵卒做起,等升到老将天都黑了,再说了,这帮小孩子,你跟他们说炮二平五,他们也听不懂啊。”
王虎臣一想确实,本来就是临时起意,也就罢了。
不想雷振东却找到了话头:“说起顺炮,那还得数你啊,我虽然赢了一局,不过是侥幸,侥幸而已,算不了好汉,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嘛。”
“你想干什么?”王虎臣下意识的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雷振东面带笑容,终于图穷匕见,“主要是东北的顺炮声名在外,源远流长,底蕴深厚,小弟我是神往已久啊。您看您能不能抽空指点一下,别误会啊,不是叫板,是请教,真心实意的请教,提拔一下我这个末学后进。”
王虎臣乐了:“这小词儿给你整的,一套一套的,但是你没听说过吗,法不轻传,道不贱卖,想学顺炮,你得先拜师啊。”
“拜……拜师?”这下给雷振东整不会了。
“嗨,就是个形式。”王虎臣轻描淡写,“也不磕头,也不递茶,三节两寿你也不用想着我,就教顺炮的时候,我是你老师,这不过分吧。”
雷振东一琢磨是这个理啊,老师教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学人家东西,叫人一声老师确实理所应当。
“那好吧,老师,请你教我顺炮吧,我要学真的。”
他也留了个心眼,怕他拿大路货来搪塞,那不白叫了嘛。
“等会儿,先别急啊,这拜师的事儿还没完呢,你拜完不承认了怎么办,我总不能追着收徒弟吧。”
“那你说怎么办?”雷振东不觉有异,主动权已经完全丧失掉了。
王虎臣出了个主意:“这样吧,留个字据,就写:雷振东拜在王虎臣名下,做记名徒弟,学习顺炮。咱们都签字画押,以为凭证,你看怎么样?”
“我都这样了怎么还记名啊。”
王虎臣一听有戏,立刻加码:“那你做开山大弟子吧,王氏首徒,说出去多有排面。”
“等会儿,这事儿让我琢磨琢磨,有点儿不对劲儿。”雷振东还是有警惕心的,但是不多。
王虎臣一看得乘热打铁,凉了就凉了,赶紧加一把火:“你还犹豫啊,我还犹豫呢。教你是情分,不教你也应该,咱们俩还是对手呃,那看家的功夫能白给嘛。
不是我夸口,要说对顺炮的研究,无人能出我东北之右。我就简单举两个,顺炮双横车马后藏车,九尾龟这些变化你都懂吗?后面怎么演变,哪里有飞刀,哪里可以设陷阱,这里面的水可深呢,你想学吗?”
雷振东听得眼冒红光,连连点头:“想!”
“那就赶紧拜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啦!”
雷振东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坚守住了最后的底线:“开山大弟子就算了,我做个俗家弟子吧,叫你一声师父。”
白捡个徒弟,王虎臣哪有不同意的,身上没有带纸笔,就把门票掏出来,冰雪的浅色硬质卡片正好写字,又找旁边的大哥借了支钢笔。
这下万事俱备,雷振东也只有硬着头皮按照王虎臣说的写下这行话,接着两个人各自签名,拜师的事就算定了。
王虎臣郑重其事的把字据收藏在怀中,这种门票本来就有名信片的性质,能保存好久。
雷振东还不知道师徒的名分今生已定,还眼巴巴的望着他:“老师,现在能给我讲讲顺炮了吧。”
王虎臣还是很有当老师的自觉的,当即收了笑容,一脸严肃:“好,那我就教你当今顺炮最流行的招数!”
来了来了,传说中的秘术,永不外传的绝学,知识的大门在向我敞开!
雷振东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聚精会神的仔细聆听,心里头还在后悔,早知道带一个笔记本在身边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
“目前顺炮最流行的趋势……就是它已经不再流行了。”
这第一句话就像冰城的天气,把雷振东的热情冻得冰凉。
王虎臣接着说道:“上个世纪是顺炮布局飞速发展的时代,高手如云,名局倍出,棋手们呕心沥血钻研其中的变化,各种新奇的招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那是顺炮最繁荣的时期。
胡司令是一代宗师,精通各种开局,顺炮却是他的看家功夫,当年征战个人赛,十连霸几场关键的硬仗都是靠斗顺炮拿下来的,何其辉煌。
但是进入新世纪,随着顺炮体系的逐渐成熟,它也不可避免的走上下坡路,不复昔日的荣光。
不是说后手斗顺炮就一定吃亏,关键是里面的变化太少,给棋手自由发挥的空间就不多。
双正马,直横车,两头蛇,缓开车,任你怎么变化,都逃不出这些框架,这是众多前辈经过千百次实战检验后得出的最优解,后人再想超越,难呐。
唐诗之后再无诗,宋词之后再无词,盛极必衰,万事万物都是这个道理,顺炮又岂能例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