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穆英当时的精力全部在红方右翼的攻势上,平车左侧不过稍加牵制罢了,在她心里,这个车迟早还是要调回到右翼来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惯性思维,让她错过了一个快速取胜的良机,先前她若是不跳马,而是进车捉双炮,势必能够得一大子,可以说奠定胜势,但是现在……为时已晚了。
因为黑马的位置不同,所以红炮的命运就各异,象棋就是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机会往往是转瞬即逝,错过了就不再有。
煮熟的鸭子飞掉了,穆英心里的懊恼可想而知,更让她懊恼的是,她居然走完之后又看出来了,若是没有看出来,她也不会如此郁闷。
叶知秋自然也看到了这步棋,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逃过了一劫。
过宫炮真不好玩,原本以为过宫炮稳正的结构和她扎实细腻的棋风结合,可以达到先立不败,再稳重求胜的效果,结果实战下来完全不是这样。
穆英的反击很有针对性,下得也比她要坚决,胜利的天平就慢慢的向对方倾斜了。
果然,从来没有什么稳赢不输的开局,棋手如果不能够把握住机会,只贪求一时的安稳,迎接他的,就只有失败!
一念及此,叶知秋终于下定了决心,马踩中象,然后进车再砍。
一马换双象,其势必英雄!
原本是穆英的进攻犀利,一马踩着双相,结果因为走了一步缓手,反被叶知秋抢先展开反击,破掉了双象。
缺象怕炮攻,穆英补的又是背仕将,最怕闷宫,偏偏红方的两个炮都在这边,形势对黑方一下就不利起来了。
这也是由子力的特性决定的,车炮相对马而言,反击的速度要快得多。
红方原本守在家里的七路炮一发出,下一步就有沉底闷宫的手段,反击来的迅捷至极。
穆英根本没有时间依样画葫芦,马踩中象,反而要先解决闷宫的问题,偏偏她又不愿意退车底线防守,那样太被动了,没奈何,只好劳动老将大驾,巡幸四路。
叶知秋本着不将白不将的原则,沉底一将,把黑将请上了二层楼。
这步棋走完她也后悔了,果然冲动是魔鬼呀,这棋随手了,因为沉底炮过早的定位,攻击方式上少了很多的变化,还不如留在高处待机而动,以后准备挂中炮也是极好的,但是现在,单车炮前出,后劲却不足,一时反倒难以制胜,倒把自己的兵力陷在前线了。
对攻局面就是如此,对棋手的攻杀能力要求十分之高,一步棋的缓着,攻防之势立转,现在还好,尚有回转余地,若是真到了组局成杀的阶段,那才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后悔都没地儿买药去。
现在叶知秋的双车双炮,一半车炮在前线,杀得热火朝天,另一半还窝在家里,没有拔营呢,子力脱节,处在一个不前不后,难进难退的尴尬境地。
攻则不足,守则有余,这样的形势让叶知秋很是为难,若要强攻,没有取胜的把握,可要就此鸣金收兵,心中难免不甘,毕竟双方厮杀正酣,你突然偃旗息鼓,气势上就先输了人一筹,更别提你还是先手。
她现在的心境,与当初曹操和刘备争夺汉中时的滋味是一样的,真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叶知秋突然走神了,想起了上次对汴梁中学的败绩,那也是队伍的第一场败绩,足够她刻骨铭心的了。
那一场是怎么失败的来着?
失败也就罢了,难道我竟要两次栽倒在同一条河流中吗?
她不禁扪心自问,叶知秋,你下棋到现在,究竟有什么进步?
至少这一次,要和上一次不一样。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她拈起肋车,进到卒林,这是放弃一切防御,要和穆英对杀。
局势骤然间失去控制了。
穆英马踏中相,再度吹响了反攻的号角,耽搁了这么久,她终于再度获得了机会。
叶知秋横车肋道一将,先解了卧槽马的杀棋,然后边炮发出,双车双炮,全部的进攻子力都投入到了前线战场,家里空门了。
“小岳,你怎么看?”
“现在双方都孤注一掷,要展开最后一搏了,但是看情况,好像黑方更快一筹啊,只是里面的变化太复杂了,一时间看不清楚。”
沈斓曦道:“你看得没错,对杀的话,黑方要快上一步,胜利近在眼前了。”
中原第一,从岳山以降,个个脸色严肃,雷振东则想得更多,要安排快棋赛了吗?该让谁打头阵好呢?谁又去战武幽兰呢?想来想去,心乱如麻,却总是无法排出一个满意的对阵表来。
河洛女中最后一场胜利在望,没想到这时候穆英却掉了链子,她没有进攻,反而撑了一手羊角士,想要守住红方双车炮的进攻,同时给黑将回到一楼留下空间。
计划得很美好,却犯了方向性的错误。
沈斓曦就很不理解:“先前进攻得那么干脆果断,怎么关键时候手软了?”
岳山道:“应该是秋秋的双车双炮组合攻势太过吓人,所以黑方先防一手,以备不虞。”
沈斓曦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