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一般规律,顺炮局斗到这里,早该杀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了,如今战场上却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激烈的对攻,精彩的弃子,生死一线的逆转,这些顺炮局中的经典场面,在这盘对局中全然没有,有的只是两军隔河对峙,还有一触即回的试探。
这样平淡的场面,对观众们来说未免有些乏味,但是在懂棋的人眼中,这盘棋可以称得上是静水流深,双方的平淡招数下,暗藏着凶险无比的博弈,一步走错,都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雷振东知道,很多人也看得到,虽然现在看起来双方势均力敌,但武幽兰仍然控制着局势的主动权,这种控制就像一根细针顶在人的咽喉,看似脆弱,却叫人本能的不敢轻举妄动。
雷振东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种感觉,他只有在和岳山下棋的时候感受过,这个人比他以前在赛场上遇见的都强大!
其实武幽兰也非常纳闷,一般来说,喜欢下顺炮的人,都是喜攻好杀的性子,对这种细腻的局面应对要差一些,很多耐心不够的,甚至会主动挑起战端,偏偏这小子是个例外,真就按住了性子,一招一式的跟她比划起来。
好,张飞绣花,算你狠!看你能忍到几时?
武幽兰进车巡河,伺机而动。
雷振东见有机可乘,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把肋道车进到兵林,准备吃兵压马。
既然顺炮双正马已经成为官配CP,那么肋道车攻弱马,自然成为顺炮的标准进攻套路。
顺炮布局,只要你跳双正马,必然有一匹是难以保护的弱马,这也是肋道横车能和直车抗衡的直接意义所在。
但还是那句话,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既然敢跳双正马,必然有法去保。
武幽兰把马前兵一挺,放黑车压马,然后进兵过河。
实在保不了,那就按老规矩,弃马嘛。
弱马,丢了不心疼。
雷振东有些尴尬了,他要是吃马,红兵就拱炮,这算是交换,虽然他还能顺手砍一个底相,看似得些便宜,但是注意,红兵过河了呀!
过河的兵,催债的鬼,前两局黑将怎么死的,他可是历历在目。
这要搁以前,他说什么也得把马砍了,然后顺手再把底相端掉,双方对攻,他以快打慢,这样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但是现在,他敢打赌,只要自己留下这个小兵,最后一定死在它手上。
所以兵是一定要消灭的,雷振东有些后悔之前轻兵冒进了,但是现在要退车吃兵,这么多步空走了不说,还把红方的七路马放活了,助人为乐可不是他的风范。
他一番计算,选择了平炮边路,先兑掉边炮,再退车吃七兵,守住河沿,这才算是稳住了阵脚,先前一番折腾,等于白玩儿。
武幽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炮五退一,把中炮退到下二路,准备平到七路来打一串,这条线上有车马象,肥得流油,不开一炮实在是对不起人。
雷振东一看这不行,得赶紧跑路,把车平了一步,重新占肋,结果还没消停,武幽兰把右马跳上河口,顺势踹了它一脚。
这一脚踹的不轻不重,又让雷振东有些心痒难耐了,他要是想稳重一些,平车过来把它顶住就行,但他还想搞点事情,于是进车宫角,别住了红方左马的马腿,准备进炮打中兵,吹响反攻的号角。
没想到,武幽兰又炮五进一,来了一手退而复进,这一下就把黑车陷在了十分尴尬的境地,雷振东现在炮打中兵,没任何便宜可占。
可要不打,等于这步棋白走,而且红马还跳出去了,现在再想回头去拦,为时已晚了。
这个棋下得,福祸无门,唯人自招。
雷振东没有办法,只得再度祭出兑子大法,跳马到河口邀兑红马。
武幽兰折腾了这半天,才得到这么点儿优势,怎么可能兑马,直接跃马过河,先踩一个七兵解解馋再说,同时马脚瞄准了黑方的中炮,随时可能下脚。
雷振东一看不行,我兵不能少太多,不然残棋要吃亏,不甘示弱,马踩中兵。
这个棋下到现在,才有点儿对攻的样子。
但是武幽兰下一手车八平七,又打在了黑方的七寸上。
这一手平车可以称得上是一招两用,攻守两得,一是看住了自己的七路马,不至于被黑车攻击,另一方面,则是叼住了雷振东的3路底象,最关键的,这个象还没法保。
中炮局的弱点在这个时候暴露无遗。
天下没有完美无缺的布局,有所长必有所短,即便是攻击力天下第一的中炮局,也有无法忽视的弱点,不是双马,而是双相。
这个弱点几乎无法解决,因为中炮一架,肯定要占住中相的位置,只要中炮存在,两个相就永远无法相连互保,一旦受到攻击,就只有飞边逃窜,而车要杀相再简单不过,只要卡在十字路口,相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所在在中炮局中,如果中炮一时难以发出,常常会选择化开中炮,连相固防,这样既解决了孤相难保的问题,也能为用炮为正马生根,同时还可以其它方向展开反击,一招多用,是非常识时务的下法。
但是此局,因为形势相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