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化作了绞肉机。
光是第一天攻城,金人就在汴梁城头留下了至少三千具尸体,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而宋军的损失,更加惨重。
岳飞麾下的先锋营整整折损了近万人马。
要知道,这还只是守城。宋军占据了地利的优势,居然和金人打成了三比一的战损比。
这要是野战……
朱琏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岳飞安慰道:“太后娘娘,今日攻城的金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损失惨重,士气受挫,接下来必然不敢再像今日这般进攻。”
朱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金人损失的都是精锐,可宋人战死的也是精锐啊!
岳飞麾下的先锋营一共有三万大军,是整个汴梁城最后的精锐。
今日一战便折损了三分之一。
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可朱琏也明白。
自古义不掌财,慈不掌兵。
身为上位者,本就不应该有怯懦、畏惧这种感情。
更何况,宋金之间本就是不死不休。
她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岳飞,眼神复杂。
今日这一战,张叔夜统领全局,负责后勤调度;岳飞亲临一线,身先士卒。
朱琏亲眼看到,有许多次,岳飞一个人身陷重围,但最终还是凭借着个人的勇武,硬生生地杀了出来。
尤其是在最后一轮冲锋的时候,岳飞更是杀得金军再无一人敢登墙。
血染征袍透甲红,一人一枪守城头。
那一幕,不仅震慑了金军,也震撼了朱琏,更震撼了每一个宋人。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金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原来宋人之中,同样有能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真英雄。
朱琏和岳飞一同巡视完之后,回到了营帐内。
薛仁贵、张叔夜和秦桧早已在帐中恭候多时。
今日一战,朱琏并没有动用薛仁贵的军队,而这也是导致前线损失惨重的原因之一。
倘若薛仁贵率领的八千死士能够参战,金兵败退得会更快。
不过,在座的人并没有说什么。
归根到底,汴梁,是大宋的国都。
宋人的国都,自当用宋人的血来守。
让唐人来帮忙守城,这岂不是赤裸裸的羞辱?
若是换成宋徽宗、宋钦宗在此,或许会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朱琏、张叔夜、岳飞,三人的性格一个比一个刚烈。
大宋的江山,自当由大宋儿女用鲜血和生命来守卫。
“张相公,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朱琏坐在主位上,神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张叔夜拿出奏折,汇报道:“回禀太后娘娘,今日一战,我军战死九千八百七十二人,重伤三十七人,轻伤两百一十四人。”
“损失甲胄……盾牌……弓弩……箭矢……”
听着张叔夜的汇报,朱琏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因为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要知道自从靖康二年之后,大宋王朝的北方都已经被打烂了。北方的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许多村庄、城镇都已经空了。
大量的田亩荒废,无人耕种。
而富饶的南方却又团结在了康王赵构的麾下,打算另起一桌,组建个小朝廷,和金军划江而治。
如今的北方,汴梁虽然顶着大宋国都的名头,可实际上只是一座孤城。
朱琏手中的这十万大军,是她最后的底牌。既要抵御金人的入侵,又要防备赵构的偷袭,还得准备收复失地……
不够用!
根本不够用!
而且,照今天这样打下去。就算最后能够打退金人,也根本无力抵抗手握重兵的赵构。
难啊!
朱琏真没想到。
原来史书中简简单单的兴灭国、继绝世这六个字,实行起来竟是如此艰难。
“太后,老夫有话要说。”
薛仁贵起身道。
“薛老将军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
薛仁贵淡淡道:“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一味的防守,只能自取灭亡。老夫认为,应当趁着夜色,主动发起突袭。”
主动发起突袭?
朱琏微微一愣,然而岳飞却是两眼一亮。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
薛仁贵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张叔夜捋着胡须,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地说道:“老将军,您这个想法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薛仁贵眉头上扬,邪睨着张叔夜:“你小子在教老夫打仗?”
“……”
张叔夜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薛仁贵的英雄事迹,像什么三箭定天山、脱帽退万敌……
得!
我就不该多这个嘴!
“岳将军,你怎么看?”
朱琏看向岳飞。
岳飞想了想说:“回禀太后娘娘,臣愿往。”
朱琏当场拍板:“那就采纳老将军的建议,夜袭金军大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