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的一场大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汉武帝死了!
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与其说是死在了烈火之中,倒不如说是死在了自己日渐膨胀的野心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长乐宫内的文武百官,呆若木鸡。
他们怔怔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太子殿下,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皇帝陛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震骇。
刘据一身白衣如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朝文武,目光充满了帝王般的威严和冷漠。
三天的厮杀,让这位以“宽仁儒雅”着称的大汉太子,彻底脱胎换骨。
“刘据!你这个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
群臣默然间,太史令司马迁拖着苍老疲惫的身躯,闯入长乐宫内,对着刘据破口大骂:“杀父弑君,篡位夺权,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放肆!”
一名被刘据亲手提拔的将军勃然大怒,重重一脚把司马迁踹倒在地。
“慢着。”
刘据摆了摆手,眼眸微微眯起,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马迁,忽然笑着说道:“不知太史公,是如何在史书上写孤的?”
“哼!征和二年五月,皇后卫氏与太子刘据,阴谋叛乱,弑君夺位。”
司马迁冷冷地说道。
“弑君?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朕杀了先帝?”
“你!”
“父皇病重垂危,江充等人欲行赵高之事,发兵围剿长安。孤率军血战,力保大汉江山社稷;母后为救父皇,孤身闯入火海之中。”
刘据冷笑着说:“何来的谋反?”
司马迁眉头紧皱,昂首挺胸:“呵呵,好一张巧舌如簧。刘据,是不是造反,你心里清楚!任你如何花言巧语,都改不了史官的铁笔如刀。”
“改不了?”
刘据笑眯眯地说:“太史公,这世上,难道就没有让你留恋的人了吗?”
司马迁:“你在威胁我?”
“请务必这样理解。”
“呵呵。刘据,就算你杀我全家,灭我九族,这史书上的字,我也绝对不改。”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九族?”
“你就算杀我十族又如何?”
“好,朕就杀你十族。”
刘据大手一挥,冷漠地道:“拖下去,斩了。”
“喏!”
左右护卫立刻把司马迁拖了下去。
“陛下圣明!”
长乐宫内,霍光立刻跪了下来。
见状,还有一部分官员紧跟着跪了下来。
然而,以刘屈氂、桑弘扬为首的老臣们,却依旧站着,选择了无声的对抗。
武帝已死,新帝初登大宝,根基不稳。
眼下正是君臣博弈的关键时刻。
刘屈氂冷笑道:“太子殿下,从古至今见过诛九族的,什么时候有过诛十族了?”
“现在就有了。”
刘据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看了一眼还在站立的老臣们,随手一挥,漫不经心地说:“你们都是司马迁的同僚,那就是他的第十族。拖下去,斩了。”
刘屈氂脸色骤变,勃然大怒道:“刘据,你敢!”
“朕为何不敢?”
“我等无罪无过,你凭什么杀我们?”
“无罪无过?”
刘据冷笑道:“朕在长安城外与叛军厮杀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朕的父皇重病垂危,江充阴谋造反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桑弘扬怒道:“我等都被囚禁于此,什么都没有做。”
“是啊,朕给了你们三天的时间,管你们吃,管你们住。可你们什么都没有做,你们的家眷也什么都没做。”
刘据笑道:“这就是你们的罪。”
……
……
长安城内,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武帝时代的重臣,被刘据杀了三分之二。
他们的家眷,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赐死的赐死。
大汉的朝堂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大汉的国库瞬间变得盆满钵满。
看着那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刘据眼中有愤怒、有惊喜、有疑惑……总之各种情感交织,显得很是复杂。
“陛下此举,有伤天和。”
霍光站在刘据的身旁,小心翼翼地说。
“那爱卿觉得,天和与人和,哪一个更重要?”
刘据漫不经心地问。
“这……”
霍光眉头紧皱。
刘据笑了笑说:“朕答应过长安城的百姓和北军的将士,要给他们新衣服、新房子,要让他们耕者有其田,要让他们吃饱穿暖,要让他们摆脱贱籍,论功行赏。”
“可是大汉的国库早就空了,大汉朝堂的位子,也早就被占满了。”
“不把他们杀了,朕从哪弄钱?”
“不把朝堂清了,那些立功的将士和流民,又该怎么进步?”
刘据拍了拍霍光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朕,不能让天下人心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