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公主缓缓的向前走着,整个人浑浑噩噩,懵懵懂懂,一路的湖光山色都显得那样的不真实。
“你我都自认有天下第一的美貌,也该得到天下第一的偏爱。
可我们一生都在匮乏,一生都在渴求。
明明是一手好牌、势在必得,偏什么都没有得到,便滋生了那么多的阴暗与不甘。
好在,我得到了。
得到后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被心满意足的爱着,一颗心是不会左突右冲、阴暗妒忌的。
原来被一个人心满意足的爱着,一颗心是那样的平静与和煦。
哈哈,项映雪,只有你的心还像一只刺猬,还在左冲右突、东走西顾,你还是这般可怜,哈哈哈哈!”
映雪公主心中一痛,抬起头,波光潋滟的双眸正对着浓烈耀眼的骄阳。
她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是啊,谁来照亮我的阴暗与不甘呢。”
“雪儿。”
一个略带一点颤音的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雪儿……我可以给你!”
这与慕容辰无比相似却又少了一些杀伐决断的声音,映雪公主再熟悉不过,她连头都没有回。
只冷笑了一声:“侵我家园、辱我百姓、让我有家不能回的大燕国三殿下,想给我什么?”
慕容光一直悄悄跟着映雪公主,所有她与项如云的对话都听到了。
他默默随她到此处,一肚子想要说出来的话,积攒了好久的勇气,被映雪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全部击了个粉碎。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偏爱。”
这句话,到底因着对家国的牵扯,对现状的妥协以及对慕容辰的复杂浓烈的情意,化作了尘埃,生生地被吞回到肚子里。
“三殿下倒是说啊,想给我些什么?”
映雪公主转过身,骄阳下,玩味地看着眼前情绪复杂、满脸胀红的高大少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楚国笑笑闹闹的时光。
“三殿下若是无事,就不要总是叫住我,虽是青天白日,却也怪吓人的。”
映雪公主理了理裙角:“我这个战俘闲的很,但是对你,一直很忙。”
短短几句话,句句如刀如剑,一刀一刀的砍在慕容光的心上。
是啊,在二哥面前,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十万大军会听自己的命令吗?
大哥二哥会因为自己的哀求,就不攻打楚国吗?
雪儿和她的家人会因为自己而被放过吗?
待有一天二哥攻到永春城去,大哥定是要对楚国皇族斩草除根。
谁来守护项氏一族的性命,谁能让他们在国破家亡之后还能清闲度日有尊严的活着?
不知二哥会做的如何,但这个人一定不是自己。
慕容光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能做的,只是带着雪儿再一次逃亡,而那又真是雪儿想要的吗?
堂堂大燕国三殿下,一直以为有一天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可以给她千般宠,万般好,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有着独一无二的偏爱。
可谁曾想到,竟然连让她过上普通女子的日子都无能为力。
望着映雪公主翩然的身影越走越远,慕容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高声道:“雪儿。”
这一次映雪公主不但没有回头,连脚步都没有停下,仿佛多跟他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雪儿,项君昊已经复位!”
“砰!”
映雪公主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的击了一下。
“扑通!扑通!”
她停住步子,颤抖着的手,缓缓的捂住自己的心口。
怎么会这么快?
虽然知道自己不在,这一天可能早晚会来临,可还是对皇兄抱着一丝希望的。
怎么会这么快?
父皇复位,项文尧必定回永春城,虽然郑荣已死,但郑氏一族盘根错节,死灰亦会复燃。
皇兄和母后该怎么办?
皇嫂一家,还有咿呀学语的小侄儿怎么办?
项映雪第一次有了痛苦又无助的感觉。
慕容光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她的身旁:“雪儿,其实你也知道你在二哥心里有多重要……”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鹅卵石小路上响起,慕容光没有躲避,任着自己清俊的脸庞渐渐发红。
“慕容光,你是不是以为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项映雪就只能将就你兄弟二人?咳咳!”
香桃急了,跺了下脚:“三殿下,您这是何苦呢?”
转过头,赶紧扶住映雪公主:“别生气,别生气,气坏了身子,还得自己难受。走,咱们回屋去,我让厨子给你做了芝麻团,这会儿应该做好了。”
香桃扶着映雪公主踉踉跄跄地走远。
岁寒上前:“殿下,您这是何苦呢?您竟然心疼她,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更好,何必雪上加霜?”
慕容光清俊的眸子一直没有离开映雪公主的背影:“既然一定不是我,不如帮她做出最好的选择。”
岁寒拧了拧霉头。
心道,人家楚国公主说的对,人家有自己的情郎,又有那么多爱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