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项文尧还要据理力争,被郑贵妃悄悄拉了拉后衣襟。
他感知到什么,只得作罢。
急于揭穿的愤怒气势倏然降了下去,蔫头耷脑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项君昊瞥了眼他不争气的样子,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自顾自地离开了。
宫门处瞬间安静了下来。
红墙碧瓦下,一边是被晒的满脸油汗、皮肤黑红的郑贵妃和项文尧,一边是周身靓丽、裙裾芬芳的映雪公主和陈皇后。
一头暗暗发狠,一头默默感慨。
忽然,映雪公主的俏皮打破了当下恼人的安静。
她轻声娇笑,冲郑贵妃母子做了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
陈皇后无奈地揪起她的小耳朵,本想教训两句,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雪儿,你倒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项景明往前凑了凑。
“她啊,看着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家,实际还不如球球沉稳懂事。”
“项景明!你竟敢骂本公主不如小狗!”
映雪公主气冲冲地也去揪他的耳朵。
“哎呀,母后,你看她,她欺负我。”
伴随着一家人笑笑闹闹的声音,迎雪宫的大门也咣当一声关上了。
巨大的声响,令目光中满是艳羡的郑贵妃母子忽然苏醒过来。
脸上复又重现妒忌、不甘与狰狞。
“母妃。”
项文尧委屈之中又略带一点气愤。
“刚刚父皇在时,你为何不准儿臣揭穿项映雪那个贱丫头的阴谋?”
“揭穿?”
郑贵妃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父皇真的蠢到要你去揭穿才知道项映雪是个什么货色?”
“你是说,父皇......父皇他知道我们的苦楚?”
“我们的苦楚,对你父皇来说重要吗?“
郑贵妃脸上满是自嘲与凄然。
那是恍然发觉真相并彻底失望后,浮现出来的复杂神色。
“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清楚吗?
对你父皇来说,所有人的是非、对错、苦乐都不重要。
谁能让他满足、谁能给他好处,谁便是他的骨肉至亲!”
项文尧转过头,愣愣地看向郑贵妃。
忽然发觉这一刻的母亲似乎和以往不一样了。
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母妃,你......还好吧?”
“好,我很好!
女人彻底看透了一个男人,尤其是枕边的男人,可实在是好。
只有看透他,才能更好地利用他、控制他、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让他为我们的大业心甘情愿地铺路。”
“可是母妃,我们被耍的这么狠,郑家也被害得家财散尽,难道不要让父皇为我们讨个公道吗?”
“公道?”
郑贵妃嘲讽地扬了扬嘴角。
“在你父皇心里,就从没有过‘公道’二字,你又如何能讨得出来?”
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飘逸的裙摆扫过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黄色枯叶,落寞转身。
“走吧。
你该想的是,如何才能像映雪公主那样,手握权势和财富。
当没有公道时,便自己给自己公道!”
项文尧呆在原地,默默思索着母亲的话。
“手握权势和财富,当没有公道时,便自己给自己公道?”
待他再次抬头时,郑贵妃妩媚的身影已经走的很远了。
他慌忙大步追上。
“母妃,我们就这样放过项映雪吗?”
郑贵妃没有说话。
项文尧想了想,换了种说法。
“母妃,我们就这样任陈皇后压我们一头吗?”
郑贵妃忽然站住。
片刻,又目光落寞地迈开了步子。
“来日方长。
她的儿子蠢笨无能,而她的好女儿......”
郑贵妃的眼中掠过一道光芒。
“她的好女儿是不会一直守在她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