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的姑姑过来,道,“这奴婢一进来神智就已经不大清楚了,您若是想说说话,不妨同问这个...”
掌事姑姑指了指她身边蜷缩着的那女子,脸全都埋进膝盖之间,好似是瞧见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
“姑娘,是玲珑。”
听到自己的名讳,玲珑赶紧跪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姑娘,饶了我,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
“我既然还没问,玲珑,你又怎么知道我要问些什么呢?”纪梦舒蹲下身,制住她已经满脸血迹的额头。
听说那日在明亲王的床榻上,这主仆二人全身光裸裸的,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主意是你出的,对不对?”
旁人或许不知晓纪梦舒问的是什么事,但玲珑一定知道。
“姑娘!我错了!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撺掇娘娘给姑娘下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姑娘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啊啊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纪梦舒悠悠起身,绕过玲珑来到一言不发的纪凝秋身边。
她神态松散,好似对外界不闻不问,似是痴傻了一般,“二姐?今日落得这般天地,你有没有一丝的后悔?”
纪凝秋没搭话,鬓边的两缕头发松散下来,瞧她那副神态模样,任谁看了都说此人多半是傻了。
也不管纪凝秋到底是真听得懂还是假听不懂,她都要说,要说给她听。
“二姐姐,你当时猜测我在城郊的宅子里养了男人,结果是给父亲的暗卫,你说我因为宁怀暄的事在外面胡来,你只猜对了一半...”
纪梦舒凑近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确实不喜欢宁怀暄,这辈子也不想做什么皇后,这都要多亏了你...”
“后来呢,你算计着,想要皇后之位,表面上与许家议亲,将婚事也定在了年关初七...你我同一日的婚嫁呢?”纪梦舒唇角微勾,“二姐,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偏室给我下了迷药么?”
纪凝秋呆滞的神情一僵,摇摇头又摇摇头,强迫的催眠自己,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梦醒了,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还是那个万人敬仰的贤妃娘娘。
“我提前服了解药,你将我二人的外衣对调,红盖头一盖,确实叫人分辨不出来呢...可是亲近之人就不一定了...二姐呀二姐,还是我,亲自去跟阿兄说,叫他好好配合你,圆你一个凤凰梦呢...”
“我呢,再去许府的路上,自个派人把自个的劫走了,你瞧,二姐,你不是如愿嫁到皇宫了?”纪梦舒面上的笑意猛地褪去,“可是你不清楚,宁怀暄他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是权势!是权力!可惜你的父亲不是相国,于是他便不能允你皇后之位...将你放在后宫之中,像个摆设一般!”
“啊!纪梦舒!你去死!”纪凝秋装不下去了,将木盆猛地踹翻,里面的冷水混合着昂贵的衣裳,在纪梦舒的脚下流了一地。
你瞧瞧,这人就是这样,引以为豪的东西打碎之后,便不能遏制的歇斯底里起来了。
“后来呢,你说你有法子扳倒纪相国,收回纪相国手中的权势...呵,宁怀暄便就信了。”纪梦舒踩着明黄的袍子,一点一点的靠近她,像是地狱里寻来的恶鬼,怎么样都不能摆脱的掉。
“你们浓情蜜意,说着什么恩爱两不疑哈哈哈——”纪梦舒抬眉,唇边带着嘲弄,“后来呀,你就去了纪府,偷了边郡军防图,伪造了两封通敌叛国的证据,一起交给了宁怀暄。”
“可是你忘了——”纪梦舒指着她,欣赏她这一刻的惶恐与惊怕,“是谁带给你荣华富贵,又是谁将你们接入皇城,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纪家姑娘。纪凝秋,你这人是没什么心肝的,你全都忘了,为了你所爱的男人,你将纪家出卖了对吧。”
“不是的...”纪凝秋惶恐的摇头,冷水打湿她的头发,看来的有些枯黄,权势是能养人的,没了权势,就没有说话的权力,“不是这样的..,”
你瞧,一点底气都没有。
“可是你不知道,真的军防图早就被我换掉了,你看,一旦你没了价值,在宁怀暄的眼里什么都不是,所有的浓情蜜意如同过眼云烟一般...二姐。”纪梦舒慢慢道,“你说追求的,不过就是个笑话。”
“不是的!你胡说!纪梦舒是你嫉妒我,是你嫉妒我成了陛下的妃子,而你自己声名狼藉,你就是故意!”纪凝秋破口大骂,一双眼睛满是血丝。
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纪梦舒任由她胡乱攀咬,不慌不忙的样子没有一丝波澜,而后指了指一直不说话的玲珑,又道,“而后,纪家分家,你在宫中举步维艰,是以,你投靠了刘花朝,可是刘花朝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你就想要报复我?”
“你暗中联系明亲王,结果呢,自食恶果罢了,怎么样?你若是跟明亲王走了,说不定还能成为他的第二十一房贵妾呢。”
原本以为无人知晓的心思,像是暴露在日光下一般,所有的这些,纪梦舒居然全都知道。
将所有的现实都剖开给她看,瞧见血淋淋的现实之后,那些自缚于此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