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是个外貌十分颓废的中年男人。
他两鬓斑白,头发也没有束,只是潦草地割断了,从笨拙的痕迹来看,应该他是自己动的手。
焦黄的面孔微微有些泛青,好像成宿成宿地没有睡觉,眼圈发黑,嘴唇绛紫。
这等模样配上一身粗麻布衣,再好的容貌都变得像个流浪乞丐,任谁也瞧不出他的厉害。
只是他手里也端着一杆烟枪,儿臂粗细,抽上一口浓烟滚滚,活像一门火炮硝烟四起,把脸熏得更黄,颇有些骇人。
女官盯了他一会,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玉烟杆递给仆从熄灭了。
壮汉噗嗤了一声,“怎么不抽了?”
“他的尸灰掉进了我的生灵海,浊了。”
女官舒展开握烟的右手,两支细长尖锐的黄金护指巧妙地划过一道半弧,重新收进掌心,好像只是随意地活动一番。
颓废中年男人正把烟吸到一半,突然住了嘴,他无奈地看了看女官,硬生生把烟都吞进肚子。“别来,我不想打,也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就响起一阵闷雷似的轰鸣,这厮的肚皮犹如青铜铸造,竟然还能听见回音。
女官微笑,好似原谅地道,“迟早抽断你的龙骨头。”
“有什么区别。”颓废中年忍不住叹气,“早晚得死,愁得我这些年来一直睡不着觉。”
“你除了难受就不能学学人家圣师,跪着想点办法。”壮汉面露讥色。
颓废中年侧身挡住圣师几乎喷火的眼睛,“我想了,都没有用!要不弑帝吧,虽是残喘苟延,但能有一会是一会。”
“你疯了。”雪发圣师压抑怒气,“黄天帝子并没有启战的意思,他还在动摇,根本无需弑帝,非说动手的话,除掉那个白帝子就行了。”
“那还不是自欺欺人,都一样罢了。”颓废中年瘪嘴,“现在养着到时候还得杀,你居然想着骗小孩子来苟且偷生。”
“无耻。”壮汉深以为然。
“下流。”女官点头。
圣师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你们做不做?!”
“做。”三人齐齐应道。
圣师的脸憋成绛紫色。
…………
从山神殿九部之主说了一句“应龙”后,言乐便瞧不见帝江门的景象了。
他此时心思颇有些动摇,原来外面还有人祈求自己的帮助,他们还想着还世间一个安宁清净。
我听从帝谕,帮助厉九川,会不会做错了?他们只是想活着,却被迫卷入如此可怕的纷争,这本应是由帝来平息的啊。
言乐使劲摇了摇头,不可以乱想。
他知道自己性情相较于一位真正的帝君来说,简直优柔寡断,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同情心。
可大是大非,总得分清楚吧?
他看着眼前跪得整整齐齐的麒麟卫。
“请殿下收回成命,体恤众生!”
言乐的脸顿时一阵发白。
“你们……”
“我等并非是要阻拦帝子登位。”一个国字脸的侍卫抬起头,他身上的甲胄最为沉重且璀璨,“只是黄天在上,殿下应以中天为重,帝命为重,而不是听这白帝子的说辞。”
“我……”
“殿下!”侍卫忍不住大喝一声,“您要真切地看清了啊!这是帝子战,它已经开始就再不会终止,除非真正的帝君诞生!而一次帝子战,只能出一位帝,白帝子早有谋算,你们在此战之中并非帮手,而是对手!”
言乐猛地一震。
“众生皆为帝在,众生俱为帝阶,您得到帝种的那一刻起,踏上麒麟台的那一瞬间,就注定要用无数生灵换得一个自己,换来一个真帝!”
侍卫重重地叩首,“请殿下动手,我等俱为帝威!”
“请殿下动手!”众卫齐喝。
言乐望向远处虎视眈眈的传承者们,心中这才恍然。
原来看我的表演是这般意思……
他们都等着我……原来打架说的是我俩之间,哈!倒也是,这天下还有谁配和帝子打架呢?
当然是另一个帝子了!
他眼中开始泛起古朴威严的金黄光芒,那我不要输了,就打一场罢。
正中的帝子殿爆发出浑厚的威压,窥视在侧的传承者们作鸟兽群散,疯狂地远离殿宇。
他们只知道帝种乃成帝的唯一途径,却忘了它本身是何等强悍。
厉九川捏碎一颗头颅,望着那边的景象终于有些满意。
这笨蛋总算是明白了点自己的意思,躲躲藏藏的家伙也都撵出来了……可以放手大开杀戒了啊!
厉九川露出兴奋之色,忍不住发出一声快意嗜血的低咆,“哈!!!”
【天将铠】层层叠叠的“银鳞”如浪翻涌而出,飞快地覆盖身躯,数不清的白金色光芒自缝隙绽放,璀璨而锋利,盔面流水般遮住少年面庞,只露出一双犹如环日般的炽白眼睛。
他五指张开自虚空中一握,纤细如线般的【刻血剑】出现在掌心。
“杀!”
原地似有雷霆炸起,爆开一团烟尘,银色的身影掠过几处屋脊,便有数道血雾喷射而出。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