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山雷”,厉九川所知只有山之雷霆,来自天宫堂主和静主以命祭雷,只如电花般一闪而逝。
然毁灭之力足令黄沙坊陷地三丈,生灵寂灭,连同两位御雷的正仙种体兵都化为灰烬!
如果说山之雷霆是电花,那么“灭世神”嘴里的山之雷劫,就是电花的海洋。
成簇电光都拧成一股股噼啪作响的雷鞭,玄黄色的光焰在外层飘舞,中心是炽烈的苍白。
每一记蹿出云层的雷鞭,都带着铅铁般的沉重感,仿佛巍峨雄山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上空,压得人心头战栗。
厉九川用仅剩的理智做了一个简单的判断。
死局。
他没有带青龙传承,就算有,应该也活不下来。
雷劫在电光的基础上产生了质变,不像这个残破世界能诞生的东西。
他“看”向“灭世神”,这个以神灵的方式存在的自己,也许掌握更强的防御神通,而且也没有实体,倒是可能会活下来。
“山雷湮灭众生,神也好,人也罢,雷劫之下一视同仁。”像是知道厉九川在想什么,黑袍大氅的男人漠然自语。
轰隆!密密麻麻的电光交错闪动,形如一条横贯东西的雄伟山脉,华峻巍峨,气象纷呈!
“南次一劫。”黑袍男人抿了抿唇,“只有十道若是当年”
他敛了眉眼,视线看向一团黑漆漆的“蛋”,上面长满了倒刺和黑鳞,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
玄冥寄种化作的野兽被“烧灼”一空,只余下这么一团坚不可摧的种子。
这颗种子,也是厉九川全部生机所在。
此时的他,没有五感,只有朦胧的灵觉之感,依稀能察觉到身边有个气息极为熟悉的存在,以及上方充满了压迫感和毁灭气息的力量。
电流在云间蹿动,发出可怖的嗞嗞声,厉九川在寂静的黑暗里,只能默默等待绝望的降临。
乌云裹挟雷电,像漏斗一样缓缓下陷,尖端直指那颗“黑蛋”。
从城外山坡上放眼望去,整个玉城就像一口被锅盖倒扣的大釜,其中电光轰鸣声霹雳作响,令人心神震颤,忍不住跪下以膜拜这天威!
言乐回过头,重伤的掌士们都倒在地上,厉九禾还没醒来。
甲士军全都伏跪在地,如同莽荒之初最弱小的人类一样,朝天空跪拜,战战兢兢。
谁还能去救城里那个人呢?
澄澈的蓝眼睛盯着远处黑压压的天空,季欢额角滑落血水,晕进眼瞳,染成一片赤色。
“祁黄,你背叛了帝。”他说着,站直了身躯,死死盯着面前一条毛绒绒的灰白大尾。
这条尾巴比城池还要高大,遮住了去路。
前面站着一个佝偻腰背的老头,他满脸褶皱,豆大眼珠转来转去,在大尾巴下面像极了一只老鼠。
“我没有,忠于帝的祁黄已经死了,我给了他最需要的情报。”老头儿信誓旦旦,看不出半点愧色。
他伸手摸了摸腰侧,那里原本挂着一支铁色烟杆,可惜
季欢没有说话,天际的雷霆让他心脏颤抖,但脸色依然坚毅冷酷,“主上一定会杀了你。”
威胁完,他看见老头脸上的褶皱抖了两下。
“季欢,该歇息了,你死后,我会把你洒进北冥黑海。”
说完,祁黄做了个磕烟锅的动作,但他眼睛也盯着远处的玉城,以至于将不存在的烟嘴往嘴里塞时,他又才反应过来。
轰隆!
蜿蜒如蛇的雷霆落下,炽烈的电光将整个玉城化作一片雷海!
光暗闪动间,祁黄神情出现一丝恍惚,他究竟是忠于帝,还是忠于自己?
忠诚太久,就像磕老烟锅的习惯一样难以更改。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第一道法则雷劫劈落的瞬间,厉九川灵觉之中,几乎是从黑夜被照亮成白昼!
惶恐像野草一样疯长,不安如毒蚀入骨髓,毁灭的气息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所有的感知被摧毁得干干净净,厉九川就像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舟,烈火炙烤的蚂蚁,大海里溺水的幼犬,致命的危险无处不在,法则的意志冷酷决绝!
体兵之上,死。
厉九川竭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他此时的气息比任何一个传承者都要弱,但依旧被雷劫锁定。
就在暴风雨撕开小船,火焰吞噬蝼蚁,海水将幼犬吞入海底之际。
一只手,突然将幼犬托起,高高地举向天空,那里有新鲜的空气。
嘶每一枚鳞片都肆意地张开,同源的水德气息像饥渴时最营养的食物。
厉九川遵从本能,疯狂地吞噬,却忽略其中蕴含的一缕缕生机,理应属于另一个人。
也许是同一个。
酷烈的雷劫之下,黑袍大氅的男人将玄冥结成的种子托在掌心。
天空之上是凄厉的雷鸣电闪,衣袖之下是寂静的庇佑之所。
他低垂眉目,一手托住种子,一手高抬,繁缛宽大的黑袖垂落,将万顷雷霆都遮挡在一袖之外。
雷鸣动摇他的神基,电光损去他的修为,每一道雷劫落下,黑色身影都在溃散,玄雾升腾。
除了这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