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披了件墨蓝的外衣站在养心殿的殿门外,抬头眺望着皇城外的夜幕。
孙府的凤凰祥云明光短暂的不过须弥,就已经全部消散,沉沉夜色又重新盖住这天地。
“前有凤落中宫,如今又出来个凤凰祥云。”
谢昭慢慢地开口,嘴角轻勾了一下,指腹下的扳指,温润微凉,让人忍不住继续摩挲不停。
“孙大人,朕不是傻子,背后主使者想做什么,朕心知肚明。”
他微微侧首,看向身侧紧张不安,一直弓着腰的孙尚书,放缓了声音,“孙大人恪尽职守,对大周,对朕,忠心不二,朕怎么会因这种民间杂耍的手段,而猜疑孙大人的忠心。”
孙尚书腰更弯了些,连声道:“陛下圣明,臣与孙家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颤着手就要跪下去行个大礼,谢昭伸手及时拦住了他的动作,“夜深了,孙大人早些回去休息吧。嘉乐郡主的婚事,有你们父母在,必能觅得良缘,到时候,朕与太后,为郡主添妆。”
嘉乐郡主就是孙青芸,嘉乐是她的封号。
孙尚书感动的热泪盈眶,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终于放了下去,谢昭不同于出尔反尔的先帝,这番话,是绝无半点作假的意思。
正因如此,孙尚书感动谢昭这位君主的信任看重时,也为自己能侍奉这样一位胸怀宽阔的君王而感到幸运与激动。
“陛下圣明仁德,我大周与陛下必将光耀万年!”
谢昭笑了笑,应承下了这夸赞的话。
夜色太深,那凤凰祥云的动静太大,必然惊动了京中其他的官员百姓,孙尚书回去,谢昭让人备了车,再派了几名禁卫,一路将人安稳的送回孙府。
小喜子见谢昭还没有进殿的意思,斗胆上前劝道:“陛下,孙尚书已经走了,这入了秋,夜间寒凉,陛下还是尽快进殿休息,以免伤了龙体。”
谢昭拢了一下外衣,笑着转身:“龙体,凤凰,都惦记朕呢。”
孙尚书回到家中,大堂中,除了孙夫人母女,还有他的弟弟跟夫人、女儿。
一众人紧着脸,望着门口,见他回来了,孙夫人连忙上前询问:“如何?陛下那边什么意思?”
孙青芸为他倒了杯茶,“爹,先喝口水吧。”
孙尚书接过,抬头看了眼自己这个小女儿,没有喝,而是先将谢昭的意思倒了出来。
大家伙都齐齐地松了口气。
孙夫人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神仙在上,陛下英明。”
孙青芸也微微附和的点了点头,“只是,陛下不在意此事,也难保其他看到祥云的事,想做些什么,明日一早,还要给外人一个解释。”
孙尚书大喝了两口温茶,“芸儿放心,爹自有法子处理的。”
一旁没说话的孙老二一家,孙二夫人与女儿面面相觑一眼后,孙青穗紧了紧手心,小声开口问道:“大伯,陛下当真让姐姐自寻姻缘吗?”
孙尚书郑重地点头,“陛下金口玉言,岂能有假。咱们陛下心清目明,早先宫中还出了一个凤凰落中宫的事,陛下半点不信,拿箭射而无用后,直接让人抬了两桶井水去泼。”
“结果自然是凤凰影为假,装鬼弄神的人,也没有落到好处,一条性命就这么去见了阎王。”
言罢,孙尚书脸色严肃起来,环顾四周,提醒警告道:“前车之鉴,我们孙家更应该小心谨慎为上,陛下极为厌恶此类祥瑞之事,什么凤命之说,惹了陛下怒火,到时候,没有泼天的富贵权势,反到是灭门之祸!”
问话的孙青穗被他如此严肃冰冷的话给吓得抖了一下,孙二夫人赶紧把她往后一拉,抓着她的手,安抚她。
孙尚书交代完事,让大伙儿都散了,下去休息。
孙二夫人见女儿神色不对,十分不放心,干脆陪她一块睡。
“穗儿,方才在大堂,好好的你问你大伯那话做什么?”
屋里就留了一盏灯,其他人都下去了,孙二夫人半侧着身子,昏暗的光影中,她紧紧盯着身边的孙青穗。
孙青穗正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不停地搅着,对于母亲的问话,她轻咬了一下唇瓣,低声不甘道:“废太子那件事,本来错重在废太子身上,芸姐姐还被陛下封了郡主,毫无责怪之意,偏生有些没眼睛的东西,就一直抓着芸姐姐被弃婚的事,背地里议论个不停。”
她越说越气,她与孙青芸年岁相当,自幼在一块儿长大,关系极好。
她性子急,又爱出头,小时候犯了错,芸姐姐总是帮着她,站在她这一边,如今孙青芸被外头那些瞎子乱说,她比孙青芸还气。
一直盘算着给孙青芸找个顶好的人家,压下那些人乱嚼舌根子的混账东西!
可是,她看了一圈,发现无论是谁。身份都比不过废太子的太子身份尊贵。
如今,峰回路转,孙青芸得了个凤命之说,一看就是要入宫的。
当今陛下年轻,又才德出众,颇有贤德明君之象,后位空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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