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芸的话,掷地有声,无比清晰的在整个大殿中回响。
落在众人耳中,简直是一声惊天巨雷,炸得他们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谢昭都被震愣了片刻,随即再看向跪在那里的孙青芸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记得,这位太子妃,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端庄娴静,与太子从未深交相处过,她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消息?
靖安侯反应迅速,立即厉声道:“太子妃,你今日才入东宫,与太子此前相交不深,你为何要诬陷太子殿下?他如今可是你的丈夫!”
跪在地上的孙青芸埋着头,听到靖安侯这句话,抬头直腰,笑得冰冷又讽刺。
“丈夫?谁家丈夫会在新妇未过门前,就有了外室?谁家丈夫会在新婚当日,抛下新妇,与外室追爱,全然不顾新妇与岳家的颜面?谁家丈夫会在新妇未进门前,就已将府上所有的珍宝全数送与外室,徒留一具空架子给新妇?”
哇!
谢昭听得眼睛发亮,这瓜吃得有点太香了吧!
他真的佩服那个黛菱了,竟然把太子哄得这样团团转,都成失心疯了吧!
礼部尚书听了女儿的话,更觉得悲痛不已,老眼婆娑,“芸儿……”
孙青芸听到礼部尚书这一声怜惜哽咽的呼唤,强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爹!”
礼部尚书也顾不得什么御前失礼了,立即握住女儿的手,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孙青芸看着他这张记忆里熟悉的面孔,心底的悲痛与对太子的仇恨越发深厚,难以抑制。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还有能重来一次的机会。
在她被以恶毒无德,残害皇嫡长孙的的罪名被废,被太子灌下一整碗断肠毒惨死后,她重回到了嫁给太子的前一天。
彼时,孙家还在,父亲母亲与姐姐都没有死。
她高兴之余,便是对太子一干人等的恨!
前世她奉旨嫁给太子,一直恭敬谦顺,哪怕太子不愿将东宫内务交给她,让他的奶嬷嬷与总管太监打理,她也没有半句怨言。
甚至,在知道他跟那个黛菱早有首尾,连孩子都大了的时候,她也依旧不怨不恨,顺从他的意思,让黛菱成了太子侧妃。
黛菱独宠,子凭母贵,太子与他们母子其乐融融,将她视如无物,她也不恼。
前朝后宫,都说她久不生育,怀疑她的身体是否有恙,她也从未在太子面前多言。
她对黛菱母子,谈不上厌恶,也说不上怨恨,平常相待。
她屡次因他们母子,被太子误解受罚,她也都咬牙忍下了。
她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如死水一样过去。
她不求什么男女情爱,家里也不求她为家族谋划,所求不过平安二字。
可就这么简单的心愿,最后都被太子跟黛菱母子给毁得干干净净!!
谢昭一直注意着孙青芸,见她那双被泪水布满的眼里涌出骇人的恨意,他心头微动。
莫不是她也重生了?
礼部尚书见女儿哭的这样悲惨,心痛不已,转身朝庆元帝重重的磕头:“陛下!您是大周圣明的天子,太子他若真的如小女所言,意图不轨,还请陛下为了大周安稳,废除太子!”
他现在也不愿再扯什么大道理遮掩了,他就是要太子去死!
皇帝忌惮太子,朝堂内外,谁人不知,无论女儿说得那些是不是真的,但太子今日已犯众怒,在场的众人,除了靖安侯,谁都未必想让太子安稳过去。
靖安侯怒极,“放肆!废除太子乃是国家大事,岂能因你这无耻之言,就随意废除。如此,还有礼法吗?”
礼法二字一出来,谢昭有些想笑。
他抬眼,目光似随意般无意看了眼站在那里的御史。
下一刻,就见御史站了出来,与庆元帝拱手行礼,鄙夷不屑地斜睨了眼怒气涨满的靖安侯。
“靖安侯要说礼法,那臣便有话说了。”
“陛下是天子,是大周万民的君父,太子是陛下的儿子,是大周储君,更应该应当上敬君主,下亲百姓,谨守礼法,以做天下表率!”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太子妃乃是是太子之妻,应当敬之,此乃礼也。太子妃又是陛下为太子亲自赐婚,聘入东宫,是帝王对臣的爱重,亦是父亲对儿子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太子更应当对太子妃礼遇有加,这是太子为臣为人子的孝道。”
御史大人早先得知太子行事后,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气,今日时机一到,他自然是要说个痛快!
“太子自身重礼,仁孝有加,以身作则,才能够安上治民,使大周安稳。”
他话锋陡然一转,凌厉如刀,“然而今日太子行事,却全无礼法仁孝!太子身份尊贵,娶妻纳妾,都应当从良家子当中挑选品行端正之人。那外室,出身青楼,贱籍之流,我大周礼律,良贱不婚,太子纳贱民安置外室,已是坏了礼法正道!何况还是婚前安置外室,今日又弃婚而去,更是将我大周礼律肆意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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