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姚海棠自是不懂“花生米儿”的言外之意,便道:“光吃花生米儿那哪儿能管饱啊,不说我耿叔崴脚了嘛,咋也得补补营养啊。”
梁敏抬起胳膊肘就给了张凤霞一杵子,干巴巴笑了两声,“没有姚老板,你听她的。”
“家有饭、有饭。”
“你甭费心。”
见排骨都炖上了梁敏拿起和好的玉米面儿,“贴饽饽是吧,我俩来就成。”
“姚老板你弄馅儿去吧!”
……
仨人忙活这一顿大锅饭也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迟铁打一开始就跟董方正说好了,盖房期间的工钱里算上餐补,不管给做饭。
刚开始的时候董方正也没多想,毕竟这主家儿管不管饭都看个人,也不是硬性要求。
再者说,迟铁还特意提了给餐补,那些老工人们自然提不上有意见,美还不知道咋美呢。
不过后来有一回,董方正偶然瞧见了姚海棠跟张凤霞来送饭,推着个小推车儿里面还冒着热乎气儿呢。
味儿老窜了,闻着就特舍得用东西下料,给后面盖房的那些个老汉们都勾得直往下咽唾沫。
董方正才好事儿呢,悄么声儿地偷偷过去瞅了一眼。
这一瞅好家伙啊,好悬没给他眼珠子都瞪出来。
他自诩也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主儿,搭眼儿一瞧就能看出这饭做得准得老香了,那大五花儿肉三肥七瘦,炖豆角粉条儿。
再加上现蒸的大白面馒头,诶呀妈呀这年头谁犒劳工人用纯白面啊。
一个菜还不够,外加一大盆凉拌土豆丝儿,瞧着虽然简简单单,可那辣椒油的味儿可不简单。
这得是特地找的那种香而不辣的干辣椒,除了干辣椒还有辣椒面儿。
自打那以后,董方正看向迟铁的眼神就是微妙又幽怨。
不过管饭这事儿一开始就聊好了,这个岁数儿的人了,他也不好顶着这张老脸说啥酸话。
怎想董方正这一忍再忍,直到中午眼瞅着姚海棠带着俩妇女同志推着小板儿车又来了,而且这回掀开蒙着的屉布,底下还露出的是油皮儿大包子的时候——
他是真忍不住了。
王忠汉他们那帮小伙子迅速撂下手里的活儿,狼哇地咆哮着冲了过去,那架势就跟要把推车都一块儿嚼了似的。
迟铁则缓慢沉稳地又围着地里转了一圈儿,才要往车那儿走。
董方正从身后几步追过来,“啪”地一下拍在迟铁肩膀头子上,“诶哑巴,你这有点儿不地道了啊。”
迟铁步伐顿住,转过身沉默的看着他,面无表情,“咋。”
董方正冷哼,“啥咋?”
“你也没说你家姚老板手艺这好啊,那饭搁他妈十里地都能闻着,就这还搞啥餐补啊,直接把俺们的饭一块儿包了不得了,”
“我代表我们工人,都没意见,回头我把钱退你。”
“不成。”迟铁绷着脸,毫不犹豫,“说好的是啥就是啥,改不了。”
“我艹哑巴你... ...”董方正侧耳听着那帮小伙子嘶嘶呵呵地吹着热气啃包子,又不忍吞了吞口水。
他下意识地往那边儿又瞧了一眼,正赶上秀才掰开个油乎乎的大包子,馅儿贼满当。
董方正眼珠子一瞪,更急了,“我艹,白菜油滋啦馅儿的还是!”
“不行不行,俺们也要管饭!”
董方正都要跳脚儿了,迟铁却还是冷然深沉,也还是那句坚定不移的,“不成。”
董方正好悬没被他这大铁坨子一般的冷硬给堵心死,俩眼直冒火,“为啥不成!不都是做!多做我们这几个人的咋嘞!”
迟铁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这我都不想叫她做。”
“大锅饭太累人。”
“... ...”董方正没吐出来的后话全噎脖颈儿里了,顿了老半天才寻思过来,“哦~”
他虚么着眼儿,刹气儿了似地怪声怪气地道:“合着你是怕你们家姚老板累着呗?”
“那你咋不叫那帮崽子们也外头吃去?”
迟铁闻此,冷冽眉目间透出了几分无奈,哑嗓笑道:“我也想。”
“但那帮娃们纯是被她惯坏了,管都比别人难管。”
“我再把这点儿好儿给他们驳了,更难管。”
“诶呀... ...娘的。”董方正听得直挠头,但也没辙。
人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也没必要再为口饭接着舔张老脸矫情,“得得得,”董方正摆摆手儿转身就要回去。
“那你赶明儿提前言语成么?啥时候儿你家姚老板要送饭了我们躲躲。”
“这味儿也太香了,不够熬人的。”
迟铁:“不成,定不了点儿。”
“看她啥时候有空儿。”
“... ...我真。”董方正咬牙切齿,烦躁地加大了挥手的力度,“滚蛋!”
“赶紧滚去啃你的油滋啦大包子去!!”
董方正离开后迟铁在原地站了会儿,刚要转身就听背后传来一道拐着弯儿贼腻乎儿的呼唤,“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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