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都让让了,都别碰警戒线!”
曹震正觉得心里刺挠的厉害想再多问两句呢,就听楼道内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隐约还能听见王三芳吵吵儿,“别碰我!老娘自己会走!”
曹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心想可真能咋呼,谁乐意碰你啊,碰完了不得去医院来个全身大检查啊,拿酒精从头到脚杀一遍都不带够的。
他从后侧直接掀开警戒线,往楼门口儿一站。
正赶上几位小同志带着王三芳下来。
王三芳嘴里还骂骂咧咧呢,这一抬头就瞧见张假模假式特虚伪的笑脸儿。
她一愣,下意识地停住脚。
刚才搁楼上的时候她好像隐约瞧见这个男的了,看着就是个头儿。
不过这男的只是在屋门口儿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王三芳眉头拧成个疙瘩,虚么着眼儿对着曹震那张白皙的脸皮想了半天,也还是没印象。
“曹所儿,直接给她押车上去么?”
曹震点点头,“绕山路走吧。”他瞧这王大姐眼珠子提溜乱转的样儿,就知道她心眼儿贼多,就一辆车直接拉回去不容易出岔子。
王三芳一听身后年轻民警的称呼,顿时眉心一跳。
她直接就诶了一声,笑得特圆滑,还冲曹震挤咕眼儿,“曹所儿啊,我咋没听过呢。”
“你们派出所儿我都去过好几回了,也没见过你这么精神的民警同志啊。”
王三芳尽力压下心头的不安,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
给曹震看得后心都冒汗,才缓过来没多久胃里又开始翻腾了。
“大姐您这话说的,”曹震面上挂着几分讽刺道:“您当我们派出所儿是个啥地界儿啊,有多少人员姓甚名谁还得给你报告一下呗?”
言罢,曹震蓦地冷下一张脸,“甭跟我这儿贫了啊。”
“实话告你这回证据确凿,可不是再写写小作文儿吃几天盒饭就能放出来的事儿了。”
“甭想。”
“带走!”曹震一面招手转身,一面赶紧退到一侧。
这家伙,迟哥还真是没说错。
啥破香水儿啊,卖的那么贵还一股子猫尿味儿。
王三芳嘴皮子开始打哆嗦,她到底也是在外面混了老长时间的主儿,只过几句话儿瞧着曹震的架势就觉得不对劲儿。
这人笑得跟毒蛇似的,特阴。
根本不像是会管嫖娼这种小案子的人物。
而且光看这回的阵仗也不对。
从来都是妇联的那几个娘们儿带几个民警来逮她,到了后来他们都麻木了,敲开门以后跟说台词儿似地训几句,完了就把她带到县城去做思想教育。
王三芳越想越冒汗,脑门子都湿了。
她被几个人四下围聚着带出去,骤然被头顶火辣的烈日晃了下眼。
她啧了一声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便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周。
人群如常般吵闹亢奋,还有人站那儿捧着搪瓷缸喝茶水嗑瓜子儿,跟看戏似的。
不过这些王三芳早就习惯了。
她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扭身就要继续前行,怎料这一个回身蓦地在人群最末端看见俩人——
“杵这儿做啥了!动换啊!”
后面的年轻民警怒声催促道。
王三芳脚底下却像是被胶水儿生生黏住了似的,再也挪不动脚儿。
她看着姚海棠那张妖里妖气的脸脂粉未施却浓艳明丽,高高地仰着几乎被阳光照透。
她鬓发额发都湿乎乎的一片,却显不出半分狼狈,像是朵挂着晶莹水珠子的玫瑰,生机蓬勃,张扬肆意地绽放着。
在她对面,男人绷着张刚毅冷冽啥表情都没有的脸,抬手以宽大掌心抹去她脸上的汗水。
他们二人谁都没说话,也谁都没有往她这边儿看。
王三芳甚至觉得在他们身前凭空竖起了一道透明的围墙——
隔着那道围墙,他们俩光芒万丈又高高在上。
而她就是围墙内供人调侃当个乐儿瞧的丑角儿。
王三芳被炙热的阳光照得开始眼花耳鸣,牙关也开始控制不住地打起哆嗦。
明明四下无数人的视线都投聚在她身上,她却莫名觉得——
那两个没看她半眼的人才最是叫她浑身上下都剌得慌。
王三芳就跟鬼催了似的,也不知是哪儿突然生出来的怪力。
她浑身一挣便摆脱了民警的桎梏,跟得了疯牛病似的猩红着双眼朝着姚海棠跟迟铁就冲了过去!
曹震没想到这王大姐咋还整了这么一出儿,扯着脖子就嚷:“弄住她!!赶紧的啊!”
一声令下几位小同志终于浑身一激灵恍然醒神,他们同时拔腿去追王三芳。
终归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四五个人真要使了全力那就算是王三芳再疯也拧不过。
她被几个人连掰胳膊带勒肩膀地往后拽,却仍死死地瞪着姚海棠跟迟铁。
她忽然特扭曲地笑了一声儿,扯着脖子骂道:“呸!你们俩这对儿狼狈为奸的东西!”
“老娘就说这回不老对劲儿的,哈哈哈哈,行啊,姚海棠,你是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