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声音悲怆,话语里满是凄凉之意。
说到此处,东皇太一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一张面容枯槁,皱纹深深如同树皮一样的脸。
景舟朝这张脸看去,曾几何时,面具下的这张脸叫他好奇不已,此时真正看到了,心里却已无多少波澜。
东皇太一缓缓走下高台,望着景舟,感概道:“我阴阳家虽有溯源前世秘术之法,只是天道不满,人道不全,何况是秘法,此法虽可极大的提升人的实力,于此同时却也将一人的潜力耗尽。”
“你很像我,只是却又与我有很大不同,你的潜力没有被耗尽,此生长生有望。”
“长生?”
景舟微微一愣,没想到从东皇太一口中吐出这个词来。
东皇太一将目光收回从景舟身上收回,似感慨道:“你可知为何我阴阳家数十代人一直致力于苍龙七宿的秘密?”
景舟道:“七个国家,七个星辰,七个盒子,只要集齐七个盒子,便有机会解开其中奥秘,可获得掌控天下的力量。”
“掌控天下的力量?”东皇太一轻嘲一声,然后缓缓道:“这不是真正的秘密。”
景舟不语,只是静静听着,目光则是从东皇太一的脸上收回,又落在了手中的那枚符纹上。这符纹是幻境所致,苍穹上的星辰,亦是幻境所致,这观星楼内的一切,除了东皇太一,皆是幻境。
过了片刻东皇太一喃喃道:“苍龙七宿,乃是打开通往仙界大门的钥匙,破解苍龙七宿的秘密,便有机会长生……”
“原来如此。”景舟低声道了一句。
阴阳家本就是一群修炼狂人,要是苍龙七宿的秘密仅仅是掌控天下的力量,阴阳家又何必费数十代人致力于这秘密?相比“长生”二字,王权便显得渺小无比。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东皇太一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很不错,下去吧,我等着你拿到另外几个盒子。”
东皇太一莫名奇妙的话叫景舟摸不着头脑。
景舟告了一声别,转身出了观星楼。
“难道这便是东皇太一将幻音宝盒交到我手中的原由,好让我依靠幻音宝盒的力量获得那七个盒子?只是东皇太一又为何要将面具揭下?”
景舟走在路上,暗想东皇太一这番话和动作背后的深意。
数年前,他自墨家禁地取得幻音宝盒后,亦是来过观星楼一趟。
那日东皇太一轻轻抚摸着幻音宝盒,如同抚摸自己心爱的女人,只是过了一段时间,便又将幻音宝盒交到他手中,令他退了出去。
景舟捏起胸前的残玉,心道:“若是没有你,我想必也会潜力耗尽,只是,你又是何物?”
即便是景舟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依旧觉得脑中有一团乱絮,索性便如同以往那样,拎着两壶酒上了屋顶。
这酒乃是从紫兰轩带回来的兰花酿,喝灌了紫女亲手酿的酒,出门便难免要带上一车。
之前后面的那辆马车,上面便是装了一整车酒。
便是因此,临走之际,紫女不禁幽幽怨了几句:“景大公子,这些酒可是需要你花钱来买的,帐我给你记着,以后要还的。”
景舟整个人躺在瓦片上,一双眼盯着地上的无双鬼数蚂蚁,一手拿着酒壶小口小口酌酒,脑中却在不停的思索东皇太一到底是何人。
在观星楼时,他明显能感觉到东皇太一身体中的那股暮气沉沉的气息,想来已是时命无多。
一个人饮酒最容易叫人忘却时间。
景舟半眯着眼,身边已经空了一个酒壶,另一壶酒也只剩了少许,此时一楼下一傀儡人轻飘飘飞了上来,“大人,公输家的弟子求见。”
景舟点点头,那傀儡人又轻飘飘落了下去,身影隐匿起来。
“此时公输仇应该忙于造蜃楼才是,想不到这时竟然还有空,也不知这老头又弄出什么东西来了。”景舟低声道了一句,下去吩咐了一下无双鬼,便随候在阴阳家门前的公输家弟子,朝着城外而去。
出了城,往西行了二十余里,来到一处山崖,远远的景舟便听见公输仇那能将小孩子吓哭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