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回到家的时候,沈鹤尧不在楼下。
看着客厅茶几上散落的一堆文件,黎漾向二楼的方向瞧了瞧。
这人总不会是大白天特意叫她回来是为了……
连忙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黎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想些什么呢。
可在上楼以后黎漾才发现,沈鹤尧并没有在卧室,这让黎漾有些意外。
不知道什么,黎漾看着书房敞开的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沈鹤尧也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黎漾知道,沈鹤尧就在书房里面。
步子显得有些沉重,像是身上驮着几百吨的行李一样,黎漾走的有些艰难。
进到书房黎漾的第一眼,是面无表情的沈鹤尧。
第二眼,就是沈鹤尧一直盯着的那棵已经彻底枯死的鹤望兰。
黎漾看着碎在地上的鹤望兰的花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松了一口气。
书房的地上,还放了几盆海棠花,红色的花,还真是好看。
沈鹤尧的眼神始终落在鹤望兰散落的花土上,黎漾当初埋在花盆里面的替身,已经散在了泥土中,但是仔细瞧,还能看出人型的轮廓。
“那是什么东西。”
沈鹤尧的声音还是喜怒不辨,却令人无法拒绝。
书房的窗开着,一阵微风从窗口吹了进来,黎漾看了看外面,阳光有些微微刺眼。
“蛊师,又是什么?”
如果说,在这之前,黎漾都还在想着应该如何编造理由,把沈鹤尧这关过去。
但是却在沈鹤尧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彻底的松了口气。
既然沈鹤尧能问出蛊师,那么想必已经调查了盛林悦。
那么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黎漾觉得对于沈鹤尧当初中蛊的事情,也是时候可以说出来了。
日后沈鹤尧自己也能小心提防些。
可是还没等黎漾开口。
沈鹤尧就转过头盯着黎漾,一字一顿的又说了三个字。
“大煞命。”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黎漾脑子里有一根弦砰的一下就断了。
同时心也沉到了谷底。
到底……还是知道了。
黎漾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你都知道了?”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沈鹤尧声音冷冷的反问黎漾,可黎漾却别过眼神没有再去看他。
“自小被养在老家的祠堂,十八岁接回家的时候,母亲被剥了脸皮跪在自家院子里,奶奶肚子一夜隆起,怀胎十月难产而死,所以黎漾,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黎漾以为,她忘了。
她天真地以为那些伤疤只要不被揭开,就能永远不去想起那些事情。
为了活下去,黎漾可以不要脸面的爬上沈鹤尧的床,借着沈鹤尧命格的庇护,努力的攒阴德,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给她换命的那个女孩一个交代。
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上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但是黎漾却忘了,无论如何,那些发生过在她身上血淋淋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被抹去,被遗忘。
总有一天,会有人毫无顾忌的掀开这层伤疤,按着她的头,逼她睁着眼睛窥视这一切。
黎漾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所以黎漾,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冯艳茹还教给你什么东西了?”
沈鹤尧看着黎漾的脸色,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急剧的变化。
心中如同被一双大手握紧了一般的窒息。
虽然沈鹤尧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好值得觊觎的。
钱么,黎漾其实很少跟他要钱,甚至提要求。
很多时候在外面即使被欺负了,也都是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那天盛林悦在面对他的时候,行为也是格外的怪异,沈鹤尧自然能想到,一切不可能是没有缘由的。
黎漾的眼神一直失神的没有焦距盯在地上。
得到什么,她确实是要从沈鹤尧身上得到东西,沈鹤尧问的没有错。
可是黎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
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沈总,既然能查到这么多东西,还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查就好。”
“我黎漾自认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如果沈总喊我回来只是为了这个事情,那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毕竟你知道的东西,和我能告诉的东西,也都差不多。”
“至于沈总好奇更多的话,还劳烦自己多费费心。”
“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说完黎漾转身就下了楼。
下楼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盆已经完全枯萎的鹤望兰。
还好,这花已经彻底的枯了。
她借沈鹤尧一程,同时也救了他一命,算是扯平了。
关于沈鹤尧,有爱,但不多。
在命都没有了的时候,爱显得也没有那么重要。
而且黎漾始终能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清楚,从第一天和沈鹤尧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道。
她的身份,永远都配不上沈太太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