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心中不悲不喜。
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来仗势抢人。
这正好,杀一杀李重华子孙的威风!
手中熟铜锏高高举起,待落下时便是第三通号炮发令。
霎时间地动山摇,江边不知几百闷大炮轰鸣,南都城似乎也在摇晃。
“不要去,谁敢去必死无疑!”太上皇一把薅住急忙要过去的周延儒。
周延儒怒道:“陛下,五马分尸,乃古代酷刑,岂能重见当朝?”
“难不成你们想看凌迟?”太上皇喝道,“谁不想活谁去,三通炮响,依照太祖军令,便是皇帝去了也要下罪己诏,都不要去!”
太祖皇帝的确有这么一个诏书。
军中大将登台点将,凡号炮之后皇帝也不可擅闯军营。
倒不是对皇帝有所限制,倘若皇帝下一道诏令,大将若不服从,那是要按照谋逆论处的。
但如今太上皇既说出此话,那就不可能下达诏书。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酷刑重见天日?
这时的百官贵勋及民众中响起阵阵哭声。
西城内关押的罪犯,根本没还上罪犯囚服,被铁甲军拖着从城门出来。
这是真要杀人啊!
这两日没有人认自家族人有罪,本都想着三司审判时设法通融即可。
可谁想得得到李征竟然要速审快杀。
这时候真怕了的人无不凝视着镇淮门城楼上的二圣。
这里头,那么多“只不过”去下水管道玩了玩的达官显贵的子弟。
难不成二圣不救?
太上皇神色肃然,小老虎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标准判断世上的东西。
他既发号施令要实施酷刑震慑天下不臣之心,今天他便不能去破坏。
“不能去,调御林军,哪个敢动,杀无赦。”太上皇戳了一下皇帝。
皇帝已派遣曹化淳去提督御林军过来了。
然而,囚犯送到沸腾的处决坑边,这一下便是那些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铁甲军及弩兵也吓得失声尖叫。
李征挂起熟铜锏,举起右手在耳边画了个圈,掌握武烈大纛的夏侯湛急忙挥舞大纛。
在江边列队的吴三桂与王辅臣连忙刀出鞘,所部不过三百余人,却犹如虎群奔腾一般,迅速在杀人场为圆心的方圆五里之内撒出去,这是游骑斥候跑马圈地。
骑兵划定圈子内便是武烈王法驾临时驻地,不得军令敢擅闯者只管射杀。
李征再提起熟铜锏,大纛又左右各三圈一徭。
亲卫营老卒押阵的御林军急忙将人犯提到土丘之前。
“念。”李征喝令。
马彧急忙纵马上前,从李征白马前方的大箱子里上面取最上面一张纸。
他一张嘴,贵勋集团全体跪请:“圣天子万请开恩!”
什么人能引起这么大动静?
一个姓王的,王八蛋没什么身份,只不过他奶奶是个人物,太宗皇帝唯一的女儿,太宗驾崩时她才十几岁,还没下嫁呢。
太宗皇帝遗诏就有一道是专门给这个小女儿的,他知道小女儿从小飞扬跋扈,又支持鲁王而没少陷害太子,故此下诏封这个女儿为宁国公主。
太上皇登极,虽然他很讨厌这个妹妹,但也给进封了越国长公主,太宗皇帝给女儿钦封的食邑在南直隶。
这是绝对违反太祖遗训的,太祖不允许皇帝的子女有食邑。
但太宗皇帝的遗诏太上皇没有收获,朝廷也就只能当做没看到。
当今皇帝登极以后,又进封这位李氏皇室四代唯一的掌上明珠为越国大长公主,在湖州兴修一座公主府使之入住其中。
大长公主的驸马是江南清流,号称魏晋南北朝时期王家的后人。
如今重修南都城之后,东城官城也给这位大长公主留下了一座豪华府邸,她还真就派人回来了。
大长公主嫡长孙,也是王家唯一的独苗、鲁王屡次上奏获封中军都督府右都督。
但这小王八蛋今年才二十一二岁,回京之后迅速与鲁王走近,没少给鲁王介绍东南“人才”。
这一次,这小王八蛋也被堵在下水管道,如今穿着囚服就在最前排跪着。
他罪名深重,什么“图谋造反”之类的罪名李征看都没看。
只一个,虐杀被掳掠的女子。
马彧念出的罪状第一个就是他。
判词不必赘述,李征判此人“五牛分体”。
太上皇保守了,他猜的是五马分尸或者五牛分尸。
那是要杀了之后才处以极刑的。
李征不打算那么麻烦。
熟铜锏提起,铁甲军当即牵来十头犍牛,两头一个方向分别拽上头颅以及四肢上绑定的皮带。
李征抬头看一看天色,也不必非要等什么午时三刻了。
“去掉堵嘴的东西,叫他叫一叫。”李征令。
破布还没取下来,猛听的南边人喊马嘶,又内侍高声喝道:“越国大长公主到,不得造次!”
李征心道:“来的不算太慢,看来是在路上了。”
马彧请示:“杀?”
“准备抓人斩首,叫这老虔婆过来。”李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