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元春急回白虎殿,才进了门,只见花草从中小径上剑光森寒,白衣飞舞间一只穿花蝴蝶般游走金光幻影。
“不要声张,心里不痛快。”抱琴招手叫她走游廊到殿内悄悄说。
元春也没想打扰,今日便要审理谋逆大案,也不知他心里有多烦恼。
烦恼倒是没有,李征稍稍有些不太高兴。
他这个人心胸很宽广,平常不给别人记仇。
可昨晚入睡之前他蓦然想起一件事,似乎自己让薛家以走货的名义去乌斯藏那边探路来着?
至今薛家不回复,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他洗漱后要打熬筋骨,王廉亲来禀报,薛蟠今日又要去四川,但这厮显然不打算用心办事。
他倒是没有给别人办事,然他好像忘了薛家的暂存是从哪里吃了好处。
一套太极剑走完,李征再去洗浴,再出来时,早膳才做好。
很简单的早膳,五六个肉包,两个玉米棒子,一碗豆腐脑,还有两个水煮鸡蛋。
很快吃完,李征与平儿道:“薛家账务上有没有藏匿?”
“这个没有,”平儿不喜道,“只是听东厂的王公公说过,薛蟠打着为咱们家敛财的旗号没少在成都作死。一斤白砂糖他卖出高价也就罢了,竟敢说是为大小姐过门加钱。”
元春错愕,一时怒上心头,断然道:“断了他们家的供应,什么东西!”
“断了干什么,既不好好做人,不用便是了,”李征问金钏,“我记得厂卫有一些受伤的密探回来了?”
“是,王公公还托付曹公公问过,想在辽东去帮着大王。”玉钏道。
“晚些时候你去告诉王承恩王公公,就说这些人我要用,写一个花名册。其中功劳大的为队长,其余人领了补偿全部留在南都,叫他们组建商队,往后薛家往什么地方倒卖盐糖,让厂卫跟上去。”李征道,“价格不要高,始终比薛家的少三成就行。他们降价,厂卫商队也降价。”
“乌斯藏与西域那边呢?”玉钏连忙几下再问道。
李征道:“乌斯藏要设法派人打上去,西域不必去了,一两年内那边也就是我们的了。”
“这样也好,看他们还有没有脸来求更多。”元春憎恶至极。
她原本竟不知道薛家干这种事,这不是拿着她的名声给他们家捞钱么。
“你给林妹妹写一封信,让她告诉她父亲,扬州盐商要马上解决,我料薛家与之有一些往来。还有,记着让林妹妹告知,很快有一批趸船,人员全部由宫里配备,这些人要配备武器,全面替代运河漕帮。”李征吩咐。
元春担忧这样会引起漕帮的轰动。
没有了这些人,有些水域船只根本无法过去。
“没什么过不去的,往后粮食以及大宗货物运输只走海路。”李征道。
换上那一身暗龙纹白袍,李征出门去兴庆宫。
不及感叹兴庆宫广大雄伟,太上皇穿着拖鞋溜达着出来了。
……
堂堂天朝太上皇,活脱脱一个街溜子。
“啥事啊,大热天的还跑过来,我过去不就行了吗。”太上皇抱怨。
李征说起薛家阳奉阴违之事,又说要解决漕帮的隐患。
“自古帮派哪有好东西,虽都是穷鬼,平日拉帮结派联合地主庄园偏欺负穷鬼,早就有想法弄死这帮人了。”太上皇唏嘘。
转头又担忧:“只怕会引起民变。”
“工部大言不惭说什么百万槽工衣食所系,实则中坚分子不超过一万人。干掉这些人,其余人只会求陛下给予生路。至于那些跑掉的穷凶极恶之人,待东南沿海海盗集团为臣所屠灭,他们还能干什么?不过是‘勾结倭寇,作乱北方’罢了。”李征就没瞧得起漕帮。
现代许多小说里把这个东西说的有多高大神秘,就如同丐帮,历史上的丐帮人都不作,他们还能行侠仗义?
漕帮高层要的是锦衣玉食,他们与权贵互相勾结目的就是为了富贵。
杀了这些人,对天下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至于那些底层船工与护漕工,他们要的是吃饱肚子而不是跳起来造反,而且这些东西欺软怕硬,用钢刀对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会自己找台阶求着你放一条生路给他们。
那他们就很好解决,不过是拆成几百个队伍,拉出去分别控制罢了。
但李征绝不会用这些人负责海运大事。
就如同军队里的老油子一样,他们可能经过训练比一般人能尽快掌握技能,但也必然会很快滋生新的帮派。
一个崭新的锅灶,为何要用总想通过往里面吐口水来威胁食客的大厨去掌勺呢?
既另起炉灶,便须当焕然一新。
太上皇见他信心十足,便让他“尽管按你想的去办”,再询问道:“何日审案?”
“不能审问谋逆一案,那只会让太多被诬陷之人扯进去,京师越乱,八王六公这等人越是喜欢。快刀斩乱麻,那些铁甲军与弩兵全部杀掉,在地下做皮肉生意的老鸨龟公全部杀掉,南直隶凡是涉及到此案的青楼老鸨龟公全部杀掉,无论谁家子弟只要进入南都下水道的全部杀掉。”李征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