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崇明。
李言正在晒太阳,指挥使正在给家人写信。
忽有人报:“武烈王宝船已到白水洋廖角咀!”
李言大吃一惊,他知道李征正在南下。
可怎么会这么快?
白水洋,便是东海近海水域,外面是绿水洋,再外面是黑水洋。
而廖角咀便是江北扬州府通州(南通)最东边,是李言所部在入海口东北角的瞭望所。
一众慌忙出门迎接,只见几艘巨大的铁甲船,比他们的船只还大,正趁着东风扬帆到来。
李言慌忙到码头迎接,见李征比三年之前高了许多,也壮硕了许多,却也白了许多,不由暗暗称奇。
下了甲板,李言只看一眼心下一慌。
比起当年在南都,如今的李征面貌张开了一些,容长国字脸上,两道倒塌的冲天山峰一般浓眉压着比当年狭长了一些的圆眼,乍一看经有些丹凤眼的形状。
那目光,竟仿佛带着浓眉上山峰倒钢刀横的威压,瞥来一眼便令如今养出五分杀伐之气的李言心下不由战栗。
就像有千军万马扑面而来一般。
只不过作为从王府出来的人,李言于心无愧,他可没少暗中给李征积攒实力,遂欢喜拜倒道:“大王风采更胜,末将心中实在是欢喜。”
“免礼,你干的很好。”李征伸手一托,拉起李言与指挥使,道,“整顿队伍,多则半月,少则十余日,随我南下。”
指挥使大喜:“大王可是要……”
“东南海商与海盗,这一次全部解决,你们要做好在东番岛上过苦日子的准备。”李征指令,“到时候,你二人一个在北,要着力打造海师,另一个去南边。”
李言道:“末将明白,准备对南海刘香下手。”
“他活不成,此人与郑芝龙不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这次顺路灭了他。你在东番南部要经营农业,台澎知府你干不了,你去当南海水师北部都督。”李征道。
李言见亲卫营下船,知道李征要回南都,忙要收拾马匹。
“这次只带了一个亲卫营,这些船全部留给你们,逐批南下,要在定海南部集结,做好掩护。”李征挥挥手,“不吃饭了,尽快到南都解决了事情。”
“大王,还有一事,六王六公这帮狗崽子该解决了,他们没少在军中渗透。”指挥使急道。
李征一笑,看着亲卫营全部下船后,秘谓二人:“周琼已拿下。”
二将骇然。
“做好战斗准备,你二人不要南下,此番也见一见中军海师战船。”李征拍拍两人肩膀,翻身上马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李言犹如在梦中。
怎么行军这么快?
指挥使也咬着手,到天黑也没回过味来。
天黑时分,李征在江阴县歇息。
子夜,马彧来报:“没有异常。”
五郡主李负剑震惊,这说的是谁?
“这个指挥使还算老实,我听说他与福王鲁王有一些来往,其二房夫人是鲁王亲戚。”李征道。
果真只是那个指挥使?
李负剑心中存了十万个小心。
肃藩历代先王可从来没一个人有这么深的城府。
天一亮,亲卫营立即出发。
一路不走镇江丹徒,走丹阳一路到句容,再赶到南都外城北东门姚坊门时,都中已接到沿途奏报,二圣遣内阁三人与刚确定为礼部尚书的钱谦益在门外十里处迎接。
四人之中,周延儒两人去年才见过李征自不必提。
胡应台首次见李征,只见一批雪白的骏马之上高坐着一身甲胄的极高大之人,眨眼间走近了再看,胡应台心中喜极。
这身板,这体魄,真真是天潢贵胄天家的血脉。
钱谦益颇为无语。
当年这人就很高大,这才三年,怎么长得这么快?
那一身甲胄他亲自试过,军中新式甲胄足有三十余斤,在他身上竟然并不显得十分沉重的样子。
一时四人赶紧命奏响音乐,云锣声里,礼乐高唱。
李征听了百余丈,是亲王之乐、大将军之礼。
这还差不多!
近前来两边见了,四人又赶紧与三位郡主见礼。
钱谦益传诏:“因王府暂未修成,陛下口谕,大王与郡主们暂住白虎殿,军中女军跟随。亲卫营暂住龙武卫,钦此。”
李征稍稍以失神。
龙武卫那可是驻扎在皇城以内紫禁城东部的御林军。
他的亲卫营住在那里合适么?
胡应台笑道:“大王勿虑,二圣前日闻讯便定了居所,请!”
李征只好率先入城,沿着紫金山东麓山脚,一路见东城建造,又见官城宽阔整洁,再得知官城南部、运粮河两岸有大量商户民众聚集,心下才略微见了喜悦。
他素来严厉,军中又敬他犹如天人,这一路走来他不说话,他的士兵也沉默寡言,便是瞪大眼睛看从未像想到过南都竟然如此富丽壮阔的草原士兵也不开口出声。
胡应台心下叹道:“人言中军军法森严,今日得见方知言不及实。”
在他看来李征的亲卫营便是一把开山斧,